房间里只有迟姗姗扯开纱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器具相碰,重新沾染上他的伤口,顾轻舟倒吸凉气,听见迟姗姗唇齿相碰,殷红的唇勾起,冷笑一声。
“顾轻舟,我想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她还是在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重新把绷带扎好,在绷带打结时,猛地一扯,剧烈的痛从他的皮肉传入大脑,冷汗唰地一下浸湿了他的额角。
迟姗姗不等他说话,继续道:“卓风一直和我说,你把心理病的事告诉我就是已经拿我当朋友了,我想我也应该把你当朋友,我认为朋友的定义应该是我把我心里难过的、开心的事都分享给你,因为我们是朋友,但是你是怎么做的?”
她绑扎好伤口,猛地站起身来,怒火将她的脸色染成血红。
“你难过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楼上,把我一个人丢在楼下,我不敢去打扰你,只能去楼下给你做甜点,希望让你开心起来……你把我当作朋友了吗,顾轻舟?”
顾轻舟被她连环炮似的话弄得心里一团乱麻,垂着眼,心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似的。
他不知从何开口,向迟姗姗袒露他的情绪,心里空落落的,几次张唇,对不起三个字在他的口中盘旋,又一次又一次被他咽回去。
他知道迟姗姗想听的不是这些。
迟姗姗抚着额,跌坐在椅子上,像是抽走了身上全部的力气。
顾轻舟神色平淡,站起身来,靠近窗口的那扇落地窗。
“你是我的朋友,”玻璃窗在光线下折射出顾轻舟苍白无色的脸,他的脸上掠过一些笑意,“不可否认,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多了很多从前没有的快乐。”
坐在书桌旁的迟姗姗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还能听见顾轻舟的回应。
“那你就不应该把我拒之门外,我愿意听你说那些你不敢对别人说起的话,我想这是作为朋友的特殊权利。”迟姗姗浅笑一声,眸子里闪着微弱的光芒,还有泪水在里面流淌。
顾轻舟他喉咙发紧,咬了咬牙,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落地窗外,世界变得漆黑,灯火透着黑暗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他在心中努力呼喊着,外面的人却置若罔闻一般。
良久,顾轻舟望见窗户上折射出他苍白的脸色,像是东方吸血鬼般难看,终于挤出一句。
“迟小姐,你感受过面前站着一个七窍流血的人,锁住你喉咙的濒死体验吗……”
迟姗姗被问的一愣,想要回应,却被顾轻舟打断。
他的眸子泛着幽幽冷光,声调却含着笑意。
“我几乎每天都在体验,这些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一切都源于我没有能力解决掉我父亲的问题,罗力的事,你说不是我的错,但是也源于我对自己的过度信任上,如果不是我和他产生争执,他那天夜里根本不会死,如果不是我在审讯室承诺保护罗力一家,让他把真相说出来,罗力也不会失去性命,没法一家团聚。”
“迟小姐,我什么心情,这些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