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冽一笑,仰头将其一饮而尽,心中大石像是直到此刻才轰然坠地。
——成功了。
看见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即便是只有透过窗棂的影子,她也颇感欣慰。
“若是怕苦,桌上有一颗蜜饯。”
那影子轻轻说道。
“我才不需要!”
夜来恼怒不已,冷冷回敬道。
——都多大的人了,喝药还要吃蜜饯?
只是她却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方桌,其上果真放着一颗蜜饯。
“都说了我不。。。。。。”
她不禁瞪向那窗棂,只是屋外寂然,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走了么?
——该死,她好像察觉不出对方的气息与脚步声了。。。。。。
夜来垂眸不语,心中却怅然若失。她知道,这之后,对方只会越来越强。
而她。。。。。。
在那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情未尽。
她抿了抿唇,心中暗自盘算。
皇陵的线索,碧天剑,问剑山庄的纠葛,帝都的小筑事务,万寿宫的阴谋。。。。。。
最为重要的,还有娘亲的下落。
而这些事情丝丝缕缕地牵连在一起,俱是叫她思虑不已。
言星不会无故拿这种事骗她,若是有线索,他一定会当作把柄,将其利用到极致。而若想要言星告诉她娘亲的下落,就只能先顺从他,将皇陵的线索交予他。
只不过。。。他究竟是为了景之而寻,还是为了自己而寻?
她不会忘记自己与言星之间还有着一桩仇怨。
景之。。。
夜来只觉得头颅之中微微疼痛。
她希望对方已经看到了她的信,别去冒那弑君之险。他们有太多法子可以走,而与万寿宫合谋,是下下策才对。
直觉告诉她,只要将自己的决意告诉景之,应当便不会有事。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隐约不安。
这不安的来源,乃是景之与她之间日渐深厚的隔阂。
是从她一意孤行,去往半桥驿开始。
不,或许更早。
在他将剑锋指向那无辜的大宛平民开始。
夜来按了按头颅,只觉得头痛难忍。不知是药力发作,还是毒性难遏,她感到思绪渐渐迟钝而凝滞。
或许她需要一些酒。
身随心动,她这便轻轻推开屋门,满庭积雪。她左右一看,正是无人,于是借着夜色,她三两步掠至山顶。
寒月无言,老槐无言,石桌无言,她亦无言。
夜来轻车熟路地蹲在那雪地之上,略一思忖,便将纱布挣断,随后徒手挖出一抔抔积雪与泥土。
她太过专注而渴求,一时间竟没能察觉身后跟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