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这是何意?”
对方笑而不语,宽袍一挥,这袖间便又多了一道风,带起枝头细叶,两股叶流铺面而来,少年顿时回身避让,谁想到这叶子竟打了个弯,直冲他身上飞去。
他连忙断喝一声,冲出一拳,那树叶簌簌落下,其间半数溯风回流,竟给他还击回去。男人一笑,赞道:“不错。”
话音未落,长袖随风鼓起,细叶应声而飞。而这一次的飞叶却有断水截风之力,将少年拳风带回的飞叶一一切碎,少年一惊,顷刻之间那叶子已然飞来。再挥拳已然来不及,那厉风已经落至眼前,少年只得愣愣闭眼,将手遮在面前,心中想道,赵叔该不会是多喝了几杯,今日下手竟也没留情!
这下完了,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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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半晌过去,他倒是也没觉得疼痛。怯怯睁眼一看,叶子在脚边飘散如雪,还没来得及碰上他的身子,就已然失力落地。
“赵叔,你可吓我一跳!”少年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有意逗弄他来着。
“呵呵呵……”男人眯了眯眼,倒是背过手去。
“小友,方才这一招,可有什么感想?”
少年挠了挠头,不解道:“感想?感觉我差点一命呜呼……”
男人转了转眸子,含笑看着他。
他遂吐了吐舌头,思忖一番,认真答道:“我想,力道固然重要,但是控制力道更为重要。”
“不错。”男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方才老夫挥出的‘风前一叶’,乃是一位高人所制。只不过老夫可没有那么多,所以以飞叶代之。须知这风前一叶虽然厉害,更为难的却是如何收发自如。对武者来说,挥出力量是极其容易的,如何控制这份力量才是极难。等小友何时参透这个道理,保不齐就离天下第一不远了……”
少年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譬如有人神功盖世,却为非作恶,肆意横行,那这个人还称不上天下第一,对么?”
“正是。”
“譬如有人手握重权,却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就是德不配位,对么?”
“小友心思通透。”男人颔首:“不过,不可谓不配。出生地位并非自己左右,如同小友生于苏家,自幼衣食无忧,未曾体会过饥寒之苦。这本非小友能抉择,即使你庸碌一生,也无不可。苏家一朝逢怨,小友无家可归,这也并非谁能左右。但是倘若小友要重振苏家,亦或是自立门户,也未尝不可。重要的不是你身在何处,而是你如何选择。”
少年有些不解:“照您的说法,我苏家便是白白葬送,给人灭了门,我亦不可去寻仇或是讨债么。”
“非也,因果相生,天道轮回。苏家今日局面,亦是苏家的选择,不是么?”男人笑了笑,摇头道,“小友,老夫可从未阻拦过你,若是你去意已决,自当走好。”
“我如今并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少年垂眸,“不过等我学成,一定会去找他报仇的,谁也拦不住。”
“呵呵……”男人捋着胡须,这便喉咙发痒,肚中酒虫作祟。
“小友,老夫行医数载,常常被人以物来抵诊金。此处最不缺的就是武学秘籍,若是你看中了,就可拿去琢磨琢磨。百家之中,总有称心如意的功夫。”
少年一怔:“您竟不阻我?”
“你有你的造化,老夫自然不拦你。”
男人背过身去,缓步离开。
“来去来去,不可追矣。”
将一句话留在了风中。
“是了,今日倒是有信,不知是不是写给我们的,不若一道去看看?”
信?他愣了愣——这世上,还有谁会给自己写信?
……
我是谁?
少女的梦境冷冽而清浅。
“你是小湄。”
女人拉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地教自己念道:“蒹葭萋萋,白露未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