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渝清湫心中竟也是跟着生了些许的愤怒来,于情于理,这个忙,她都帮定了!
渝清湫深吸一口气,随后轻声开口,只是那最后一个字,要被她咬得格外的紧,饱含懑愤!
“破-虚-咒!”
而随着渝清湫话音落下,甄浅顿觉有一股如山呼海啸般的力量猛然向他袭来,冲刷着他的灵魂,洗涤着那覆染其上的尘埃!
那不由分说的狂躁在触碰到他后,一边像是要推搡着将他带去到哪里,一边却又像是忽略了他,径直穿透而过,直冲向他的后方。
似透过他的身体拉扯着他,让他举步维艰,不能再移动分毫。
“怎么…回事?”
恍惚间,甄浅觉得自已的头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传来一阵刺痛,而更恼人的是,那撩人的疼痛竟直往他的意识最深处钻去,叫他一阵头晕目眩。
而等到他再清醒时,周围的景象却已彻底变了模样——先前所见到的所有的人,所有的物,包括叶筱,渝清湫,以及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竟都是离奇般地消失殆尽,有的只是看不尽的虚无空白,像是置身于那天地未开的永恒之地,一无所有。
可说到底,仍不是一无所有——恍惚间,在甄浅的身前,似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阵暖风,自他衣角的间隙迂绕而过,发出了一阵阵沙沙的细响,听起来倒像是一群孩子在自由地嬉闹,不着曲调,也毫无规律。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这风尽是迎面而来,然后负背而去。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什么,甄浅此时仍不知道这里究竟为何处,也不清楚自已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迷茫于自已目前的处境。
‘莫不成是渝小姐的手笔?’
甄浅心中思忖着,想要四处再看看。可下一秒,甄浅便忽地察觉到似有什么人在瞬间出现在了自已的背后。
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他绝不会感觉错,只因过去的他被太多人注视过。
对自已欲谋不轨的女人、审时度势想从她这里捞到好处的商人、亦或是叶筱,只是被看着,他便知道自该作何反应。
只是这次,似要格外的不同,他不讨厌被这样看着,即使自已是背对着,将自已的弱点暴露出来也没关系。
因为这道目光很温柔,温柔到令他心安、温柔到可以令他放下所有戒备、温柔到可以使他不用再担心任何危险。
于是,甄浅的心中便不可避免地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他要回头看一眼,或者说,他必须要回头看一眼。
至于会看到些什么,他自已也不清楚,只是此时此刻,他有这种感觉;某个藏在自已体内的黑色世界似乎第一次被破开了一道缺口,而后,就有光从外面渗了进来,而正巧,他如今站在这里,便幸运地被照亮了。
可似乎是知道甄浅此刻心中所想,在他将要转身之前率先开了口,想要阻止甄浅的此番举动。
‘听话,别回头,你要做的,只是继续向前走…’
“什么?”
甄浅仅是犹豫了一瞬,下一秒便直接无视了提醒选择了回头——无论如何,他要把话问清楚!
可就在他回头将要看清此人的瞬间,视线却是陡然变得模糊了起来,什么也看不清了,像是蒙了一层雾。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眩晕袭来,彻底抽走了他的力气。
然而哪怕身体已经倒下,甄浅却仍是不甘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是在那倔强的努力过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能抓住的徒劳无功,只得无力地垂下,随后,与自已那沉重的身体一同沉眠……
清风拂过,扬起青丝许许,便算作是代替那人抚摸了甄浅沉眠的脸庞,诉说了那不能亲自用双手企及的温柔。
“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
那人颤抖着开口说道,每一个字,每一次停顿,都似那撕心裂肺过后而不能的哭泣呐喊,埋藏了无穷的凄凉与苦楚。
不过对甄浅来说,这迟来的后半句,他终究是没机会再能听到了。
若是这世间尽剩下那苦果,便只由我来咽下,来为你栽出一片新的果园,哪怕我化为养料,亦在所不惜。
若是这尘世再无星光点点,便只取我为灯芯,来为你照亮那前方的陌路,即使我终为枯朽,仍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