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今日说起彼西城元家的部曲,谢昭立即就想到了那部曲的统领是燕承,同沈妙说道:“那燕承若还是彼西城的军将……他同元九良一样也是不待见我的,找他求援,虽然可以一试,但我看很难得他的答应。他若有那个心思,三年前在土岭坡早就来了,何至于我一撑再撑,直到撑不下去?”
沈妙一愣,觑了一眼李容治,同谢昭说道:“你虽然将人家爹杀了,可那也是他爹罪有应得,燕承也是做人臣子的,这点基本道理难道都不晓得?再说当年燕承流放西北,以往的朋友都不敢跟他有瓜葛,不敢去送他,只有你去送他了,还又送马又送钱财的,生怕这落魄的公子哥儿在路上吃了亏,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还传说了一阵你因愧对他早就暗中托付,怎么这点恩情他不放在心上么?”
谢昭觉得挺好理解的,“就好像李容治害死了我爹,这之后哪怕他给我金山银山,哪怕他将整座现国给我,我也不会原谅他。反之,有一天我会亲手割下他的头颅,祭在我父亲的坟前。”
沈妙又小心觑了一眼李容治。
谢昭注意到他那目光,想到如今这夫君同李容治同名的,听了她这话,握她的手一紧,谢昭便觉得是自己话里的恨意和杀气惊着了她这气质文弱的夫君,不好意思挠一挠自己的脸,同她夫君笑道:
“我也不是在说你,你同……同我前头那个入赘的夫君同名,那个李容治……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气氛好似有些沉闷,魏长安想到老友枉死,双目含泪不能言。
沈妙有心转开话题,鄙夷看着谢昭,“谢三,人家都说和气生财,你瞧瞧你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单我听说的就有好几家大人的儿子孙子,你还真的是挺能得罪人的。”
谢昭撇一撇嘴,“那些纨绔子弟,终日饮酒作乐,建功立业也没有,我在前方打仗,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多少士兵为了后方能安稳过日子为国捐躯?他们在后头花天酒地就不说了,还要嘲笑我,嘲笑我的谢家军,我同他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和气做什么?”
沈妙一怔,“这倒也是。”
一行人又说了一阵丹城里头的情况,李容治问魏长安是如何从只许进不许出的丹城之中出来的,魏长安说是一位新认识的朋友帮助的。
李容治好似对魏长安口中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有些兴趣,问着是什么人,是蛮夷人还是现国人。
魏长安犹豫道,“她讲着一口流利的京话,应该是现国人。”
“应该是?”李容治挑了挑眉。
谢昭对他二人之间这话没什么兴趣,想着西北州有许多少数民族与蛮夷国乃是一宗同源,千百年来的迁徙与通婚,早就叫西北州各族混杂融合在了一起,因此西北州有长相与蛮夷人相似的,也不足为奇,便同李容治说道:“西北州与蛮夷一宗同源的不少,长得像蛮夷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李容治低低“嗯”着应了一声,说道:“应该是的吧。”
众人又说了一阵从何处上彼西大道去往丹城更可靠的事情,正讨论的时候,突然见得一直百无聊赖蹲在不远处的魏霄倏地站起身来,这动静大得所有人都侧目望过去。
只见魏霄侧耳听了一阵,迅速转身,慌里慌张地对魏长安说了一句东南的方言。
魏长安听罢,面上也有些惊慌,看向了谢昭,急急说道:“水里有东西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哗啦啦的湖水翻腾的声音极近地传过来。
是昝夷客么?!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