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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人祭（第1页）

从上神混战的时代开始，现国这片土地就时兴用活人祭祀或殉葬，前朝开国后，严令禁止用生人祭，前朝短短几十年，至本朝绵延数百年来，这项用活人祭祀的陋习在朝廷明令禁止及民智的觉醒下慢慢的没了，只除了一些落后的、民智尚未开化的地方还时不时地在遇上天灾时，瞒着山高水远的官府用女子祭河神或者山神。

虽然有，但不多，雀州有个与世隔绝的城镇，叫闵寅，至谢昭驻守雀州的时候，还有每三年向当地的一座树林献祭少女的陋习，镇中最美貌的妙龄少女被迫穿上最隆重最鲜艳的嫁衣，被驱赶到那座瘴气丛生的树林里头，美名其曰送她去做树神林伯的新娘，以换取当地三年不被林中弥漫的瘴气和野兽所伤，换取当地百姓及家畜的平安。

说是去做林伯的新娘，实际上那些少女进了林子之后，就一个都没有出来过。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林中有瘴气，有野兽，这一进去，就是凶多吉少。

谢昭初到雀州时候才十四岁，不信鬼神，年少气盛，带兵途径闵寅，恰好碰上这三年一遇的大事，那被献祭的少女不过长她两岁，见有外人，哭哭啼啼挣脱束缚跑来跪在谢不留马前求救。

谢昭纵使没有饱读诗书，但也听过夫子和老舅的教诲，知道这是一个泯灭人性的陋习，大怒之下将女子带走，用重兵将闵寅合镇围死了，一只苍蝇也放不出去，叫雀州知州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

雀州知州是个老油条，扮作一副冷汗津津不敢惹怒谢昭的样子，嘴上油滑说着这是当地的习俗，千年来都是如此，唯有向林中的林伯献祭了少女，才不会惹怒林伯，若然林伯就要放瘴气和虫兽来侵害百姓和庄稼及家畜。一个少女能换一方三年平安，雀州知州和当地百姓觉得很是划算。

知州说：“更何况能做林伯的新娘，也是那女娃子和她家人前世修来的福气，进了林子之后，必定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若然这么多年怎没一个女娃子从林子里出来，想必正是跟林伯在其中乐不思蜀呐。”

这实在是胡言乱语，且不说林中瘴气浓重，谢昭在此地待了三日，是不是听到林中野兽嘶鸣，那些弱女子说不好进去就叫猛兽给吞落肚了，哪儿还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谢昭冷笑看那知州，“林伯这么多年娶这么多新娘，不怕新娘争宠，被后宫斗争拖累么？我去年在朝堂上见过米知州，圣上当时还说米知州一张嘴能说会道，抹了蜜一样的会讨他老人家欢心。米知州既然能将圣上哄得心花怒放，也必定能将林伯哄得心花怒放。谢昭想着林伯这么多年必定为后宫所累，不若知州同我前去，会一会那林伯，哄一哄这林神高兴。”

说着叫人将知州捆牢了，自己换上献祭女子的衣物和头饰，提着一杆长枪，同提着嗷嗷大叫的知州的谢不留一起，用浸湿了草药水的帕子捂了口鼻，往林子里头去。

一夜后，谢昭拖着一尾二十尺长五尺粗的白蟒从林子里头出来，蟒头上扎着谢昭的长枪，双眼都被谢昭扎瞎了，蟒皮也被谢昭蜕了三分之一。

一块带出来的还有在蛇洞中积攒了多年的人骨，叫各家相认之后领回去。谢不留拖着早晕死过去的知州的一只脚，跟在谢昭后头，交待谢家军用湿帕蒙口鼻，沿着他的记号寻一个天然的大坑，将大坑周围的一圈树砍了，再挖一条深沟防火势蔓延，随后用一支带火的箭将那大坑点燃。

冲天的火燃了十日十夜，等火燃尽了，林中再无一丝瘴气，白雾一散，此前隐匿在白雾之中害人的野兽纷纷逃散，或是被谢家军一举猎杀。

谢昭此后还写信请她老舅找两个可靠的夫子来这儿开化民智，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但那桩事情的三年之后，谢昭专程去看是否还有献祭活人的事情，百姓对儒道八股一类的虽然还是排斥，但害人害牲畜的毒气和野兽都没再来了，也就没人再提献祭少女的事情。

倒是谢昭狠狠地得罪了那米知州，那米知州被那白蟒和林中的凶兽吓得失禁，裤子一塌糊涂，又是遭谢不留提着一只脚从林子里拖出来的，颜面大失，在家告病一月有余，等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一连参了谢昭好几本，说她谋害朝廷命官。

但是山高皇帝远，虽然她爹一副随意将谢昭秉公办理，他不干涉的态度，但到最后也没个人来查证，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听魏长安说到为了捉那鲛人，竟然有人用活人做饵，并美名其曰是给海神献祭的事情，谢昭简直怒不打一处来，一叠声怒骂着：“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些还能叫做人么？！虎毒尚且不吃同类，这些人却连个畜生都不如，竟然用活人的命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叫李容治轻轻拍了一拍她的手背，安抚了几句。

魏霄蹲在那儿，听见谢昭这样暴怒，转过头来看她，倒是一副出乎意料的神情。

魏长安叹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想出的主意，说是那昝夷客是个男子，男子都爱美色，又是个鲛人，传闻里头鲛人喜吃人。就买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奴，放到礁石上头去试一试。”

这原本是蛮荒地区一个献祭的形式。

那夜无月，海上没有一丝光亮，渔船不敢靠得太近，船上的光亮也没法找到那块涨潮之后只能容一人蜷腿坐着的礁石上。守在附近的人只听得礁石上的女人因为寒冷与害怕低低嘤嘤哭了一夜，到夜半的时候好像是累了，一点声音都没了。

守着的人还以为那女子哭累了，睡着了。

隔天一早，太阳还没从海平面上冒出头来，先出的日光才将将供给了一些照明，守了一夜的人就发现那礁石上空空如也。

被放上去的女人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吃了，还是被带走了，总之礁石上头只有一滩鲜血，鲜血之中还有几片金色的鱼鳞和十来颗珍珠，那鱼鳞如同巴掌一样大小，又硬又厚，比人间的黄金还要美上几倍，那些珍珠莹白透亮，如人的小手指头，圆滚滚的，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品色。

想出这一计的人欣喜若狂，这样的消息是掩藏不住的，一传十，十传百，不足三个月，东南一带的人们都知道了用少女献祭可以换回鲛人的金鳞和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