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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了一只牛头（第2页）

等到日头升起了就好了。

等到他醒了，不必再抱着她睡了就好了。

这一夜，说漫长也不算漫长，约莫四更的时候，谢昭已经被心里的天人交战和李容治的血气折磨得昏昏欲睡，想着索性闭眼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恰那时候，院子里有声音一响。

好似是个敲锣声，“咣”地一声，直直敲到了谢昭的心里头，将谢昭敲得一震。

李容治好似也听到了，同谢昭一块被吓了一跳，二人都睁眼的那当下，有个黑影被院里的篝火一照，映在窗子上头，那头的轮廓和姿势极为怪异，好似一个牛头，头上长着一对犄角，脖子被拉得很长，在窗上没看着底下的肩膀。

锣声再响，这一回，是结结实实地响在窗外。

同时，被映在窗上的那个东西，低低一唤：

“谢昭，九泉之主在等你呐！你快来，快随我来！”

谢昭原本看着那牛一样的头，还以为会是一声“哞”叫，但那东西竟像人一样说话，谢昭心里觉得诡异又好笑，并且“噗呲”一声笑了。

李容治低头看她在怀里笑，一双眼在从院里落进来的灯火隐约的映照下，好似天上的星，也跟着她好笑了一阵，才将她的脸埋回他颈间，哑着嗓子，低声道：“不必理他，不必出声，它不多时就要走了，它进不来的。”

他是人王的儿子，房中有王者气，寻常鬼怪都不敢进。

谢昭轻轻“嗯”一声，偎着他。遭这样一场闹，她已经有些困了，周公一招手，她就连李容治的血气都没注意去闻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听着窗外那东西一叠声重复着：

“谢昭，九泉之主叫你呐，你快些跟我回去！”

“谢昭！阴间大将军的位置不可空缺，你不要耽误了九泉的大事！”

并且好似又有新的人来加入它，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好像是院子外头，一同齐声叫着“谢昭出来”“谢昭回去”，像一堆苍蝇似的，嗡嗡扰人好眠。

但她大哥那儿好似没听到，没被惊扰。

若然依她大哥的臭脾气，早就提着一杆长枪出来，将扰人清梦的东西打得魂飞魄散了。

“有点吵。”谢昭小小声抱怨。

李容治用手捂住她的耳，低声念叨：“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是超度亡灵的。”谢昭小小声提醒。

李容治“嗯”了一声，将她抱紧了，继续念经。

“我也是一个死过的亡灵。”谢昭再小小声提醒。

李容治一默，不念了，将谢昭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