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义与程武驱马缓缓进入中军大营的营门时,两侧的士卒已经尽量将自己身上的甲胄擦亮。
他们如同松柏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道路两侧,身上的甲胄与手中步槊的槊锋在落日的余晖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章义看到这些饱经风霜的将校士卒,突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他将战马交给同时下马的程武,步行向大营内走去。
章义每经过一名肃立道路两侧的将校士卒,便能听到铿锵地甲叶碰撞声。
章义不需要侧头就知道,这是用臂甲敲击胸甲行礼发出的声响。
铿锵之音一下一下响起,让章义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变得再度躁动起来。
帝王所过,皆俯首。
章义走过营门前的百步后,终于见到了迎上来的王承业。
“臣王承业,见过陛下。”
章义点了点头。
“陛下,我中军一万七千将士已在校场候命,等您校阅。”
“带路吧。”
营门距离营寨内校场有两百多步,王承业看天色渐晚,提议骑马去往校场,可章义却坚持要步行。
一众将校随他来到校场时,残留的最后一丝夕阳也即将消失,半边天都已经被逐渐升起的夜幕所笼罩。
章义缓缓走上校场中的高台,一双眼睛缓缓扫视着组成三个偌大方阵的唐军。
身处最前线,抚州的唐军营寨远远比不上舒州大营宽广,更重防范,因此校场也就没有那么大。
一万七千余人塞在校场中,最前排的都尉校尉们距离章义也不过几十步远。
章义能清楚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张坚毅却又疲惫的面孔,风吹日晒已经让人看不出他们的年纪。
章义久久不语,突然猛地拔出佩刀。
锋利的横刀出鞘发出的呛啷声似乎是一个信号,校场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万胜!万胜!”
。。。。。。。
夜深之后,程武与沈二娘在唐军大营中成婚。
没了那么多繁琐的步骤,但却比平常年月成婚人家更加热闹。
士卒们自发站在沈二娘梳妆的帐篷外组成人墙阻挡着程武迎娶新娘子。
围着程武的一众羽林军使上了吃奶的力气才从这群吆喝着要赏钱的士卒中间挤出一条缝。
“新郎进闺房咯!”
程武穿着章义赐给他的新衣手脚并用从同袍给他挤开的缝隙中钻了进去,随后猛地撩开帐篷门帘。
沈二娘刚刚打扮好,听到帐外的呼喊声,不由得紧张起来。
门帘被撩开时,她紧张地看过去,恰好与程武四目相对。
程武愣住了。
这是一张多么漂亮的脸,只是略施粉黛,就已经美的不可方物。
两人愣住的片刻,帐外已经有羽林军从门帘缝隙中挤进来一个脑袋。
“莫要犯痴了,误了时辰了!”
这一声喊让两人惊醒过来。
程武按着同袍的脑袋将他推出帐篷,随后走到脸上浮起红晕的沈二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