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灵鹤赶到州守府时,天空飘起来鹅毛大雪。
“你来便来,带上我作甚?”一旁的季鸢很不服气,一路上满是抱怨。
翟灵鹤说道:“我知你来回奔波甚是辛苦,可我现下能信的唯有你。”
州守府外无人值守,看上去荒废了些时日。
季鸢点明说道:“杨梭不在府中,八成是在军营。”
“带我去,我们速去速回。”
辛归的影卫就在这附近,如若报信让辛归知晓了,不免起疑。
季鸢在前牵拉着马绳,嘶声道:“雪太深了,抄小路赶不到。”
风雪作大,耳边尽是寒风呼啸而过。雪绒渐渐将两人鬓发染白,风霜迷眼。过了半晌,不见身后有人回话,季鸢急忙回头。
翟灵鹤已然落后一段路程,季鸢无奈只得原地等了等。待翟灵鹤追上来,开口便是责怪:“非去不可吗?雪越来越大,你吃得消吗?”
翟灵鹤眼睛险些睁不开,更不别说能听清楚他的话。季鸢唉声叹气,真恨早些时候没能劝住他。
季鸢将他带到避风口躲着,拍落了肩上的积雪,“看不清路了,雪停了再走吧。”
翟灵鹤频频点头,方才那段路差些把他埋住了。
季鸢不由失笑问道:“偏偏得是今日吗?”
“其实明日也可,不过今日你比较闲。”
季鸢气结,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还得说句抱歉,季宁是因我中的毒。”翟灵鹤歉声说着。
“活着便好,怪我没有做好部署。幸好你将他救了出来,不然这季家当真只剩我一人了。”
望着季鸢闷闷不乐,翟灵鹤想要出言安慰。
季鸢紧拢了大氅,漫不经心说着:“少搞那出虚情假意,你就待在此处。我去请杨梭,省得你受苦。”
将要走时,回首叮嘱道:“别歇着了,活动会身子,冻晕了可没人能发现你。”
翟灵鹤忙不迭地应下,“好好好,季首领快去吧。”
翟灵鹤盘腿坐下,丝毫不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摊开掌心,细细摩挲掌纹。蛊虫已经跑到掌心处,翟灵鹤从怀中取出短剑。
蛊虫宛若知道他的想法,顷刻之间消失藏匿起来。死人的身体,你也喜欢?贴着心口处,感知着心脏脉搏异样跳动。
想着身体里还存在这样一个玩意,翟灵鹤心中不禁感到厌恶。蛊虫寄生于我,我又寄生于这具尸体上。所谓原来的人,又何尝不是在厌恶着他。
翟灵鹤莫名悲切,交杂的情绪一道充斥在脑海中。
“翟灵鹤——”
一声呼唤将他从魔怔的识海里唤醒,随手抓了一捧雪敷在脸上。
待凉意消散心中的烦闷,季鸢找到了他,“为何不回应?误以为你被白狼叼走了。”
“我没听见。”翟灵鹤如实说道,远远望见远处军队驻扎。
季鸢将他扶了起来,“杨梭在前面等你,他便也是惧怕你,说什么也不肯到这来?”
“呵——”翟灵鹤纳闷一声,心里腹诽道,是猜到我要劫持他了?
走便走,不多几步路。翟灵鹤小心翼翼走着,路上一深一浅。放脚下去,雪深至腿骨。
翟灵鹤走得好生滑稽,季鸢在后面提醒道:“剑掉了。”
“?”翟灵鹤摸寻着胸脯,四下翻找。
季鸢无言,三两步走来。
“剑,我先帮你拿着。”说完直直穿过他,短剑插入腰间,道:“我在前面等你。”
“好——”翟灵鹤一脚没踩稳,扑倒在雪地上。
季鸢憋笑道:“我可不帮你,自己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