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朝梁敬轩拱手,一双大手拎起她的后衣领子便要将她拖出去。
那日在破庙被勒住脖子,满胸腔的气憋在里面快要爆炸的濒死感好似重新回到了脑子里。
骆秋用力抓住男人的手腕,卑微地看向决定她生死的人,哀求道:“梁…梁大人,求你饶我一命,我…保证什么也不会说!我什么也没看到!求你了!”
屋内窗棂透过寸寸阳光,照在梁敬轩丝毫不为所动的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男人见状,不费任何力气就掰开了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的后脖颈,还顺便在她脸颊上摸了一把,猥琐又狠厉地笑道:“怪就只能怪你倒霉,找了你好些日子,要不是庄子外有狗蹲着,哪能让你逍遥这么多天,今天可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骆秋低低地哭出声来,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自己被拖走。
她一想到要拔掉舌头,再砍断手脚,若还能有命,岂不是活生生的人彘?
越想就越是恐惧和痛苦,绝望地哆嗦着。
就在她认命地闭上眼,将要被拖到门外时,忽地耳边传来哐哐两下撞门声,紧接着身后的木门咔嚓一下从中间断成两半,轰然向内倒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掐着他脖颈的男人为了避开倒向里面的门,迅速朝一侧闪开,还未站稳,胸口就结结实实挨了重重一脚,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接昏死过去。
骆秋一看他晕死倒地,急忙扒拉开他压在身上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迎面撞上一个不算宽厚却异常让人踏实的胸膛。
闻居远见她还能乱跑乱撞,应该是无甚大事,正要将她拉开。
岂料骆秋一抬眼看见他那张平日里觉得又臭又冷的脸,顿觉像是见了开眼的老天爷,连哭带嚎地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两只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腰,又像在洒金楼那次似的,勒得他喘气都费力。
一旁的非昨嘴角抽搐,十分厌烦地白了骆秋一眼,倒也对她此种毫不避讳的举动习以为常,抱臂站在一旁。
其余跟随而来的麒麟卫一个个都是‘非礼勿视’的表情,除了有两人上前架起先前倒在地上的男人,其余人都纷纷移开了视线,暗暗咋舌。
“呜呜…”骆秋知道只要他来了,自己的小命就算保住了,总算敢大声哭诉:“还好…你来了,我…我差点儿…被他们断手断脚,他们…他们还要…拔我的舌头…”
闻居远耳朵里是她哭哭啼啼的声音,胸前则是她一抽一抽的小脑袋,腰间还环着如铁箍一般的手臂,他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似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而他竟然并不排斥这种麻烦又聒噪的感觉。
他原本十分僵硬地被她抱着,双臂微微抬起没有碰到她,见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才不肯撒手,于是慢慢放下手臂,用指尖碰了碰她的后背,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硬:“你先松手。”
非昨一听到自家公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的声音,顿时抬起头,一脸震惊地望过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闻居远的侧脸,大片的阳光落在男子清隽的面庞上,仿佛融化了他原本冷冽的气息。
而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梁敬轩又惊又怒地踱步过来,看清楚来人之后,大声斥责道:“闻公子,虽然你得蒙圣宠,又是隗江王之子,但本官的府上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你怎能如此无礼!不仅带兵擅闯,还将本官的门都给踹坏了!”
闻居远身上挂了个人,而且腰被勒得还紧,说起话来自然不如平日有气势,不过他天生的贵气逼人,加上一众黑压压的麒麟卫在旁,自然也不逊于梁敬轩,他微微颔首道:“梁同知,今日本公子来此,是寻到了重要逃犯。”
梁敬轩脸上厉色未消,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明知故问道:“不知闻公子所说的是何人?”
骆秋渐渐停了啜泣,却仍没放手,十分别扭地歪过头朝梁敬轩瞟了一眼,又悄悄地拽了拽闻居远的腰带。
闻居远低头瞥她一眼,见她不过哭了这么一小会儿,已然双眼红肿,鼻头也微微泛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不禁想起前几次她也曾数度‘哀伤落泪’,却是光打雷不下雨,想必多半都是装出来的。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恼她,不过现下她被吓得不轻,只得温言道:“老实点儿。”然后才又抬头看向脸色十分不佳的梁敬轩道:“半个多月之前我听闻曾到京中送密信又在朔州地界失踪的人还有同伙,如今那人的同伙偷偷潜入了朔州城,不知意欲何为,我便让人故意放出风声,说是有那人的消息,就是为了引蛇出洞,那日我在城外破庙设伏,不曾想却阴差阳错地抓到了一伙盗匪,不过却让其中匪首侥幸逃了,今日城中暗卫回报此人混进了梁同知的府邸,我恐生变,这才带人将梁同知的府邸围了。”
“什么?!”梁敬轩原以为只有外院这些麒麟卫,不料竟然整个梁府都被围了,“闻公子做事未免太过了!”
闻居远微挑眉头,朝那个被麒麟卫压着的男人瞥了一眼,“梁同知,不知此人是如何轻易地混进梁府的?”
梁敬轩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与之前判若两人:“啊?我竟不知此人就是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