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男子疑惑道。
黑衣护卫摇头:“不是,是首辅。”
男子豁然开朗,原来是他!
这算不算是举荐了个白眼儿狼?
黑衣护卫见他脸色极其难看,但尚有一事还未禀报,不知还要不要说,正犹豫着,男子似乎看出他欲言又止,主动问道:“还有何事,一并说了。”
黑衣护卫这才拱手又道:“确实还有一事…在查商队的时候,属下去了洒金楼,恰巧碰到…碰到有人假冒羡君公子身份在洒金楼开赏金宴,赏银足足有上千两了。”
弘远听到这消息不由地心头一跳,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对面的男子。
忽然案几上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爆了星点蜡油,忽闪的光影在男人脸上浮动,勾勒出冷清自持的轮廓,蜡烛跳动的火光慢慢趋于平静,冷寂的脸庞渐渐被更深的怒意所代替。
饶是如此愠怒表情,却仍是难得的一张清隽面容,如同鬼斧神工的雕刻作品,怪不得能与羡君公子齐名,若不是他性情乖张,不苟言笑,早就被京城世家挤破头要抢去当女婿了。
“看来这朔州府果真比京都更加卧虎藏龙,前有冒充迦南伽的假和尚,后有不知死活的假公子,这算不算是一举两得,既是查到了梁敬轩,我便不不妨多住些时日,倒要仔细瞧瞧这城中的牛鬼蛇神!”
弘远深知他眼睛里最揉不得沙子,虽只是听了一嘴传言,却忍不住犯嘀咕,骆家那小子最擅长惹是生非,这一次可千万别又撞枪口上。
“公子,要不要去告知府衙?”
“不必,再等等,这一次务必要人赃并获。”
“是。”黑衣护卫正要躬身告退。
男子忽又出声:“非昨,跳湖的假和尚抓到了?”
“尚未,府衙那群人不习水性,且个个游手好闲,对此事根本不上心。不过…骆府好像暗中派了家丁去渡口搜寻。”
“下去吧。”
房门打开复又关上,室内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弘远拨动念珠,面上平静如水,“你待如何?若是想要查梁敬轩,非要惊动州府不可,可如此一来你的身份就暴露了。”
“明查不可,暗访却通。”
“暗访虽省去麻烦,但也容易被人捉住把柄。”
“无事,我派麒麟卫去即可。”
“什么?麒麟卫?”弘远有些惊诧,“皇帝允你带麒麟卫出京?”
“自然是皇上准了。”其实并非是他想带,那一队麒麟卫十分扎眼,但皇帝担心他的安危,其实这里面还有一层深意,就是想叫京中的人都看着,闻氏并没有失去圣宠,至少他还是很得帝心。
弘远曾在京中浸染多年,对这种事情也是一点就通,“皇帝用心良苦。”
“说到皇上,我觉得和尚你更是用心良苦。”他敲在案几如玉著般的手指忽地一停,映着烛火的黑亮眸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望了过来。
虽说弘远已在佛门修行多年,可他对上这样洞察人心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有些发虚,何况这人从来都是思敏于行,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窥见全貌。
“你这般刻意引开话题,欲盖弥彰,到更加让我好奇,难不成这一次假扮羡君公子的人,你认识?”
弘远暗叫不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起身便告辞道:“贫僧明日一早还要讲经,先行告退。”
男子勾起嘴角,面上清冷之感如冬日暖阳下的薄冰渐渐碎裂消失,他语声稍轻快,冲着弘远的背影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