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秋嘴角一勾,“去打听打听,不就认识了?”
可为将眉头拧成了一股,“打听就算认识了?”
骆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那庄子紧挨着城门口,依山傍水,来往通行十分方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庄子的主家一定非富即贵。这江夔城最贵重的人物莫过于巡抚大人了吧。
打听到的结果很符合骆秋的猜测,那庄子果真是巡抚夫人当年的陪嫁,如今给了自己的大儿子陆绍鹰,庄上庶务一概都由陆绍鹰做主。
既然知道了底细,骆秋就不愁找不到对付那几个不讲理佃户的办法。
她和可为连着熬了几个通宵,总算用之前收上来的苎麻赶出来一些月洁纸。
幸而她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伤也消得差不多了,不然还要顶着个五彩斑斓的脸抛头露面,不过这还要多亏了赵岚。
那日她被闻居远奚落又匆忙去寻新的苎麻,奔波了半日后,一回到琅玕轩就见到赵岚笑眯眯地拿着药酒在端详她种在院子里的几棵肥珠子的幼苗。
见她满脸疲倦,赵岚一改往日絮絮叨叨的性子,直接将她按到椅子上,将药酒洒在绢帕上就要给她脸上摁。
骆秋像只搁浅的鱼活蹦乱跳,东躲西藏道:“赵大夫,我这点儿小伤不碍事,你也千万别当回事。”
以前在骆家日日挨打,她可无福消受这种大小姐待遇,更何况闻居远那人又阴晴不定的,她可不想被他拿住把柄。
赵岚竖起眉毛,正要喋喋不休,忽地瞥见她随意扔在一旁的一个烧制十分精巧的小白瓷瓶。
他顺手抄起来,拿在手中反复察看了几遍,质地纹样都是他熟悉的,再打开盖子一闻果然就是圣上御赐给闻居远的药膏,这还是太医院的院正调制的,专门给习武的皇子们用来治疗跌打损伤消肿止痛的,皇帝对闻居远向来也十分看重,自然将这药膏也赏了他一份,不过应该也只有两瓶。
如今其中一瓶竟到了她的手里,那是谁给的,自然不言而喻。
赵岚捋着小胡子微微一笑,欣然地看向她,“既然有人赠药,那老夫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便将那小白玉瓷瓶放下,收起自己的药酒走了。
骆秋有些纳闷地看了眼那小瓷瓶,打开盖子用指尖轻轻刮下一些轻轻点在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这东西还是在朔州时非昨给她送过来的,她根本没当回事,若不是赵岚瞧见,她早忘了,此刻用上刚刚好。
距离折梅宴开始还有七日,骆秋揣着银票还有她描摹闻居远写的那篇逍遥游去了青龙坊最有名的酒楼晧月阁。
当然她不是去吃酒的,毕竟五百文的银票在进门的那一刻,她从小二眼里的鄙夷中就知道了这点儿银子应该就够进去看一眼的。
当初去洒金楼,以为那就是纸醉金迷,如今进了晧月阁,她才知什么叫真正的销金窟。
她怀揣的全部身家,就算加上闻居远还给她的那二百两银票估计也不够挥霍的。
吃酒就不用想了,但有件事却只有这里能办成。
每年入冬后城中贵族世家都会举办一场折梅宴,去年的折梅宴是江夔与江阴两府都司的大公子筹办的,今年恰好轮到了江夔巡抚的大公子陆绍鹰,正中她的下怀。
而想要参加折梅宴必须有邀请帖,当然那些贵族世家的公子小姐是不用愁的,像是寒门学子或是商贾之家,就只能另想他法,例如晧月阁为期七日的赛诗会。
只要能在赛诗会上拔得头筹,或者写的诗文得了哪位贵族子弟的青眼,也能捞到一张折梅宴的邀请贴。
骆秋自知肚子没什么墨水,想要在赛诗会拔头筹应该是不大可能,但寻个时机与这位陆绍鹰来个偶遇应当还是能办到的。
到时候先和这位陆公子攀上关系,再趁机接近陆夫人,然后把唐玉露在朔州想的那一套招数用在这里…只要月洁纸能卖出去,那她就不用再担心被赶出去了。
晧月阁一共有三层,赛诗会设在顶层。
骆秋一级级登上台阶,上到最后窥见了这座阁楼设计最巧妙之处。
这顶层并不像底下的两层,入目是圆形开阔的厅堂,一圈犹如抄手游廊的木栏围着这圆形厅堂,而最外侧则用木质雕花隔断分成的房间。
房间上面还写着二十四节气,以示区分。
骆秋上去时,二十四节气房间已经满了,每一间都放下了白纱帘。
幸好这圆形厅堂对应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还专门设有集会小厅,此刻里面也人满为患。
骆秋寻了个人最少的西厅,给了厅前伺候笔墨的小子五十文,才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