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露点头,又摇头,“确实不一样,但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我家里是绸缎庄,说起来我爹他们不屑于产粗制的麻布。以前好像曾听我娘说过,这种草麻纸就是用植物和麻布混在一起做成的。”
“按理说既然成本便宜,怎么会在市面上没有售卖呢?”骆秋费解。
唐玉露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这么一说,才跟着分析起来:“是不是因为麻布在咱们朔州不稀罕,所以那些布商怕做出来也没人买?”
骆秋摇摇头,麻布在富贵人家是不稀罕,但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还是十分受欢迎的,“应该不是。”
她拿起一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问:“它叫纸,但是不是根本不怕水?”
唐玉露依旧是点头,“确实不怕水,不过你放心,我拿给你的这些,不是洗干净之后再给你的,都是没人用过的。”
骆秋回过头冲她笑:“好妹妹,我哪里还敢嫌弃,只不过我忽然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唐玉露惊讶地啊了一声,又欣喜地望着她:“是吗,是什么法子?我也想帮忙。”
骆秋没先回答她,随手又拿起了一枚‘黑粪球’,凑过去嗅了嗅,好像还挺好闻,“这叫…肥珠子?”
唐玉露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指着外面高大的树木道:“你瞧它们就长在这树上。”
骆秋前后在这儿住了两次,居然都没发现这树上居然还长着这种好东西,心情越发愉悦,她拉过唐玉露,细心地关上窗子,“你说你要帮我?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
“一起?”唐玉露显然被她的话惊到了,自小锦衣玉食,看似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像养在盆里的花,只有别人赏心悦目,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有些颤抖地握住骆秋的手,“我行吗?”
“行啊,这件事只有你行!”骆秋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唐玉露好像很怕她忽然反悔,连忙问道。
骆秋看出她的急切,似乎也能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只不过接下来的话有些难开口,毕竟唐玉露和她不一样,看得出来在家中她还是很受宠的。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唐玉露见她踌躇便更加着急了。
“只不过要让你从家里打探这草麻纸的制作方法,说起来有点儿不劳而获。”骆秋做了一番斗争,终于还是将这话说出来了,然后她有些不安地垂下眼皮,其实她并非不能自己试着做出来,对于简单的布料及纸张的制作工艺,她很早地时候去过布坊和造纸坊,多少有些了解。虽算不上精通,但大略步骤还是知道的。
现下她要唐玉露回家打探,无非就是担心将来万一这件事被捅出来,唐玉露被家中责骂。
她反正是孤身一人,却不能陷唐玉露于不义。
最好是提前就让家中知晓,若是能获得家里支持,就更好不过了。
唐玉露略微沉吟了下,起初心里还有些打鼓,但一想到骆秋同她一样也是女子,既然同是女子,她也要为自己活一次,于是目光逐渐坚定,“好,你等我消息。”说着起身就要回家去。
骆秋好笑地拉住她:“不急,还有一事,也要你帮忙打听。”
唐玉露还从未体会过被人依赖信任,当即十分爽快地应承道:“你说。”
“你家是绸缎庄,自然对布料生意十分熟悉,你若是方便的话,能否私下问问家中掌柜,咱朔州城的布料大概都是个什么行情,如果能知晓底价就更好了。”
“这个没问题,家中掌柜每月都来报账,到时候我去堂上偷偷听。”
“啊?你去偷听?”骆秋想不到才不过几日,这端庄娴雅的唐二小姐也学会听墙角了,不由地扶额想笑,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
唐玉露见她眼露笑意,也有些不好意思:“既然你说私下,想必是不愿更多人知道,若是我去问,难免引起怀疑,可若是着身边婢女去问,那些个迂腐的老掌柜未必肯搭理。”
“确实,玉露妹妹挺上道啊。”骆秋冷不丁又冒出之前的市井之气,像个男子般豪气地拍在唐玉露的肩头上,“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唐玉露脸上微红,也学着她的模样,粗声粗气道:“好!”
两人俱是一愣,然后便咯咯笑倒在案几上。
临走时,骆秋忽然推开窗子,指着外面遮天蔽日的大树道:“能把这东西多摘一些下来吗?”
唐玉露不解,“肥珠子一颗能用上好些时日,要那么多做什么?”
“这个…等一切都就绪了,我再告诉你,若是这东西不能随便摘,便算了。”骆秋从窗子望出去,能看到不少这种树,不过好像也只在这片庄子上见到过,其他地方倒是没怎么注意。
唐玉露听她如此说,对她自是有求必应:“不是,你想要,我吩咐下人去摘即可。”
骆秋心头一跳,回头看她眼神纯粹,没有任何回报的承诺让她几乎感动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