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阁中沉寂半晌。
界渊徐徐一笑,对令海公主说:“未知公主觉得我之容颜,与原音流之容颜有何差别?”
令海公主冷声道:“哪里都不一样。”
“公主偏心了。”界渊长叹道:“明明是同一张脸……”
令海公主高高挑起眉梢:“本公主岂是只看脸的庸俗之辈?王夫风雅,一衣一线,一器一物,非你能及;王夫端仪,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使人心悦。王夫容貌——”她再扫一眼界渊面孔,轻蔑道,“哼,你道眉眼一样便是一样吗?平白侮辱了这张容颜,此脸在王夫身上,肤如凝脂,艳似花绽。在你脸上,风尘满面,粗疏简陋!”
言枕词不由唏嘘:“原来不止是看脸,还看衣服,还看身材……”
界渊心内也觉有趣,不免笑道:“若公主心内只是如此想法,那我可先沐浴更衣,焚香静心,等明日再见公主,保证再如原音流一样,如何?”
令海公主干脆利落:“本公主不要替身。”她顿了顿,对界渊说,“如今我只有一事想要问你。”
界渊:“公主请说。”
令海公主道:“我曾与王夫定下三月见面之约。此约对我有泰山北海之重,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来原府赴此约会。但在赴此约之际,本公主遇见了一件咄咄怪事。”
界渊道:“何事?”
令海公主:“这段时间里,每当本公主欲离开泽国前往此地之际,父皇的人都能准时出现在本公主前行的途中,将本公主带回泽国看守,哪怕本公主用了生灭空镜,也不能将这些护卫甩脱。”
界渊温和道:“但公主如今已站在原府地面上,可见公主最终还是甩脱了泽国护卫。”
令海公主冷哼:“但你也出现了!本公主前脚刚到,你后脚便至,来得如此迅速,莫非还想骗本公主你与此事无关?”
哎呀,过去的小公主可没有这么不好骗。
界渊不免惋惜,早知如此,他就好好收拾一番再出现令海公主面前了,想想身为原音流之际,真是说什么令海公主就信什么……莫非他不过和言枕词这老道厮混几日,已近墨者黑,真就如身旁道士那样不修边幅,落拓粗陋,连个小姑娘都诱惑不了了?
想到这里,界渊不由定定看了言枕词一眼。
言枕词:“?”
他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痒。
界渊有点想照照镜子,于是他决定快速解决这一场与令海公主的谈话:“公主此言差矣。”
令海公主:“哦?”
界渊:“自古美人爱英雄,公主所爱之人,必是世上第一经天纬地之英雄!”
言枕词侧目。
令海公主骄傲:“当然。”
界渊:“既然如此,公主难道以为简单的死亡便能分隔你二人,能叫他丢下公主,忘记约定?”
令海公主陷入沉思。
界渊叹道:“也许一切全在他的算计之中。公主会在此时出现,不过是他想让公主此时出现。”
令海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发愣,眼中水光隐约。
趁着令海公主发愣之际,界渊迅速对言枕词说:“我先回房照照镜子,令海公主就交给你了!”
言枕词:“???”然而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界渊已走,水阁中顿时只剩下言枕词与令海公主。
微风吹拂纱幔轻轻摇摆,沁凉水色荡漾朱漆廊柱。
长久的沉默令尴尬流窜水阁。言枕词看着水阁外四通八达的道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之际,令海公主幽幽的声音响在他的耳际:“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