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钰说的这一番话非常让人羡慕嫉妒恨,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对于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来说,那些世俗银钱确实不是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不比他们这些穷人,把那些黄白之物看的分外重要。
而这一番听上去并不是很牢靠的话却无形中给他先前的那些说法增加了不少的说服力。毕竟事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已经那么有钱了,又怎么会在乎这点赔偿款呢?先前作坊的运营加给那些人的工钱,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拿了出来,还有给他们这些人喝药的钱,那一笔笔开销可都是柳大人自己先行垫付的。如果不是真的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些钱,他怎么也不能做的那么干脆。
“我相信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六元及第之人的承诺绝对是做数的,大人今后前途还远的很,断不会在我们小小的白波县因为一点银子就折了。”秦英直接点出了柳钰的身份,更是把他捧到了一个前无仅有的地位,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也是告诉大家,但凡他是有远见的,都不会贪墨这一点小小的银子。
这一次不等白标说出那些挑动人心的话,胡老三就直接带着他身边的一圈人站出来支持柳钰。那些都是他的家人,早在他大哥能够进入作坊做工的时候,他们一家都成为了柳钰坚定的拥护者。如今能有机会为他做一点事情,自然义不容辞。
高赋与赵泉对视一眼之后,也是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大人是官,可能过几年就会离开,我高家跟赵家却是白波县土生土长的家族。如今我们两家也愿联名做保,日后柳大人若是做出任何有损白波县利益的事情,我高家与赵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旁的不说,有高赵两家鼎力支持,同意拿十两银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其实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信誉问题,而是经过这些人再三的说其中的关窍,那些人自然也明白了如何选择才是长远之道。支持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倒也听不出反对的声音来。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因为被周围的气氛带着才同意的柳钰都认,为了防止他们回去之后冷静下来再出什么幺蛾子,她迫切的想要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好了大家都安静,本官已经知道了大家的心意。事已至此,我也不说什么少数服从多数的话,有谁还有不同的意见尽管站出来,本官会取出一百两银子给你,算是买断了你与官府所有买卖的关系,只是之后白波县将如何都与你无关。”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看向了刚才一直上蹿下跳的白标,想知道他会怎么选。
他们的眼神白标自然是能感受到的,尤其是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让他感觉很是不舒服。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把这个新县令得罪的死死的,就算留下来日后也免不了被他穿小鞋,倒不如拿了一百两到临桂去,到时候他有钱有手艺,还愁找不到好的营生吗?
“说到底,你们那些也不过是空口说白话罢了,这个新县令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将来吃了亏可莫要后悔。与其期望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倒不如拿着实打实的银子。我白标愿意拿一百两银子。自此,白波县的所有财政上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见他说的决绝,他本家的那些叔伯本想劝劝,但皆被身边的小辈拉住了。他们虽不知道为什么白标如此坚信自己没错,但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以后要在白波县生存下去,就绝对不能得罪这个新来的县令,毕竟他身后站着高家跟赵家,得罪了他相当于是得罪了所有有权利的人。白标拿了银子,他倒可以选择去其他的地方,但他们可没有那个本钱。
说实话,柳钰并不是很想跟白标这个普通人计较,但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自己也不会横加干预。毕竟人各有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而且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可言。
“也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本官也不再多劝。我们今天便当众立下文书,你得纹银一百两,自此之后,后续所有用这八万辆做的买卖都与你家无关。”
因着来送银钱是一件大事儿,所以陈贵自始至终都跟在柳钰前后。刚才白标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自觉的回书房拿笔墨,此时也已经赶了出来。
见白标没有阻拦,柳钰就直接写下了文书,在末尾处她不止留下了自己的私印,还请高赋跟赵泉秦英三人作为保人在旁边签字。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贵就把文书拿给了白标。他也毫不犹豫的在上面落了自己的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不信那个柳县令敢作假!
看着手中的文书,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柳钰又看向台下的百姓问道:“除白标一家以外,可还有其他人想拿一百两银子的?你们也可以并站出来,只此一次,若错过了今天,本该就默认大家都愿意与白波县共进退。日后也不要让本官在听到从你们谁的嘴里说出这样扰乱人心的话,否则本官绝不轻饶。”
停了十几息,见没有人再站出来,柳钰侧身对着身后的秦英说道:“秦大人,劳烦你去库房里取出一百两银子给白标。既然是当着众人的面,那咱们就一次性把事情都解决完。”
因着那些银子刚入库房,所以钥匙正好还在秦英的身上,他把银子很快的就取了回来。没有经柳玉直接就交到了白波手中。
“这可是你一家子今后的花销,可要盘点清楚了,免得日后再说大人贪没了你的银子没有给够。”
被他这么说虽然很难堪,但是白标现在眼中只有拿新到手的一百两银子,因此也就不与这个穷鬼斤斤计较了。这些年的经历就更加让他知道了,只要你没有银子,任凭你是主簿也好县令也好,都和他们这些草民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