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受了徐晏来信的刺激,第二天一早,柳钰就带着汪旭又踏上了去临桂的道路。临行前还特意叮嘱陈贵,如果赵泉带着一位老者来找自己的话,就转告他们明日再来,今日恐怕无缘与他们相见了。
虽然心中有些急切,但柳钰还是叮嘱马夫慢慢走,不必过于着急。正好她也能趁路上的功夫把昨晚没捋明白的那些事情再研究一下,也要算计好从马深身上还能得些什么。总不好白白浪费了徐晏特意提醒自己的一番心意。
此时,她也算彻底感受到了古代交通不便的好处与坏处。坏的一面是,无论去哪里都很不方便。而好的一面是所有的消息传播都很慢,这也就给了像她这样有特殊渠道的人一些应对的时间,有时候这样的时间差往往是很致命的。当然,如果她不认识徐晏的话,那这对他来说就是坏的一面了,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敢在用午膳之前,柳钰终于来到了府衙办公的地方门前。一看是他来,那里站着的人连忙进去通报。
因着柳钰的话,所以这次他们到的时间比上次要晚了一些。对于马深此时居然还在府衙办公,柳钰感觉稍微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他这个人可绝对不是什么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如今已经快到饭点了居然还没回家,也确实有些让人意外。
很快,他们就被请了进去。而柳钰也知道了马深还在这里的原因。
她刚进书房,就看到里面坐了好几个人,看上去都至少得有30岁往上。一见到她,马深就忙着给那些人介绍。
“这位就是咱们白波县新来的县令柳钰柳大人,诸位可不要看他年岁小就轻视。这可是咱们金科的杂科状元,也是头一位拿到了六元及第的人。”
看着那些人的表情,柳钰就知道他们定然是不欢迎自己的,甚至有两个年龄很大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敌视。再一数人数,她似乎能猜到这些人的身份,果然下一秒,马深的话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柳大人你刚来,本官还未曾向你介绍过。在座的这些都是咱们岭越府其他各县的县令,今后便都是同僚了,日后你们多多来往,慢慢的便会熟络起来了。”
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柳钰十分给马深面子,对着那些人就行了一个同僚相见的礼。虽然他年纪轻,可论起来大家同为七品县令,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唯有一个马深是知府,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他见过礼了。那些人就算想仗着年纪大给他挑错,也说不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碍于马深还在,那些人也不好太过驳了他的面子,只冷淡的说了一句“柳大人客气”,就这样任由场面冷了下来。
虽然知道他们心中都有怨气,可如今这样的场景明显是连带着对自己也没放在眼里。马深虽没有明说,可他面上的笑容明显淡了下来,柳钰看的分明,他明显是对那几个人有了一点意见。
她在心中嗤笑。以前分赃的时候定然是一副其乐融融的表象,如今不过是要他们出一点血就成了这样,若是以后还要再追究他们的责任,那岂非立时就能马把马深卖个底掉?心中虽是这么想,可她面上却十分和善。
看那些人都没有说话,她笑着打破了沉默,“看来诸位大人是与下官心有灵犀,今日竟都来拜见知府大人。下官此行的目的想来大人也知道,碰巧诸位同僚今日都来了,想来是来送银两的,下官替白波线的那些百姓谢过诸位大人。待到一切都修整好之后,由我做东,定然邀请诸位到白波县做客,也算让百姓们表达一下他们对大家的感激之情。”
柳钰自是看到了此话一出那些人瞬间黑掉的脸,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下官上次想给大人品鉴的那件东西,今日已经带来了,待到方便的时候便可交给大人。”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暗示,自己已经把江远跟他往来的书信带了过来,剩下的只要他把银子给自己,双方就皆大欢喜了。
身为官场老油子的马深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虽然心中憋闷,可还是笑着接过了他的话茬。
“巧了不是,今天本官叫他们前来正是商量对白波县的赔偿一事。本官已经与他们达成了合意,总共能凑出八万两来给你们,也算聊表这些年对于白波县百姓的亏欠。不知柳大人意下如何?”虽是这么问,但是马深的表情却很显然的说着,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莫要胡搅蛮缠。也算是对柳钰的一种警告,凡事适可而止。
而柳钰在汪旭派人取来的消息的帮助下也已经大概猜到了岭越府各县的财政情况,她估计的赔偿款最后也就在七八万两左右,而这显然也已经是一个能让他们感到肉痛的价格。不得不说,如果抛开这些大环境来讲,这个马深也是一个妙人,至少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他很懂。但很可惜,他们在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
“既然知府大人已经裁决了,下官自然不会有意见。那我就代白波县上下收下这笔钱。哦对了,还有一事要求大人帮忙。”说到最后,柳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马深。
“这里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便是。”
“如今,白波县上下百废待兴,所有百姓的身子骨也都不如从前硬朗,虽然筹得了这八万两白银,可里里外外的一应花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还要单独拿一些出来给百姓们安家使用。这样一算,处处都有些捉襟见肘,我又是初来乍到的,所以想着借大人的威视一用。若银子不够的时候,可以从岭越府内各县的商铺赊些材料出来。您放心,待到白波县缓过这个劲儿,我们很快就会把银子还上,定然不会损了您的威名。”
听了他这番话,马深有些抑制不住骂人的冲动。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脸上还不得不扯出一个虚伪的笑。
“本官说过,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到了拿不出银子的时候,本官可适当为你们做保,只是柳大人也得知道。有些事一次两次行,多了就不合适了,你说是吧?”
“这是自然,如此就多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