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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第1页）

莱尼安静地跟在欲身后，低垂着头，眼底只望进阔步走在前面的黑袍，丝毫不敢发声。

她既不敢发问为何美德水晶会有一刹那全部亮起，也不敢追问欲为什么用一种像是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

莱尼从小就被人打上奴隶的印记，所以她并不知道，美德水晶也能识别普通人的所拥有的美德。

节制与勤奋。

连莱尼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欲和莱尼没有依靠通行证进入阿芒，他们的待遇自然也跟其他来投靠阿芒的薪荛者相同。集体安排在一个蒙古小圆包中，中央烧起旺盛的火盆，黄得发红的火光映照在人冷得发僵的脸蛋上。

让不习惯凛冬的薪荛者们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小圆包外寒风猎猎作响，一层像纸一样轻薄的细皮挡住了呼啸的风雪。欲撩开门帘，一群风尘仆仆的人窝在一起，一股奇怪的臭味在包内弥漫。

这里全是存留心火的薪荛者，还有一些缩在一边的女巫。

发现有新人走入，他们抬起头粗粗地扫了欲一眼，很快又垂下头颅，将自己的面容笼罩在跳跃的火光下，手心相互摩擦取暖。

三年。

大主宰花了三年时间肃清天印者，才将他的爪牙伸向数量更为庞大的薪荛者。但这次，大主宰赶尽杀绝了，不止薪荛者，连替奇迹铺路的女巫，也要一同扑灭。

三年前，大主宰曾说：奇迹是昂贵的，包括奇迹的代价，也应当是不菲的。一点小小的心火就能引发奇迹。这就是廉价的失衡。

在众人都因这番话喧哗时，天印者们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所有人都不曾想过，拥有七大美德的大主宰会漠视生命。

一个谦虚的人怎会践踏别人的生命？一个慷慨的人怎会容不下动人的奇迹？一个忠贞的人怎会抛弃神圣的美德？

如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大主宰还拥有美德吗？

有。

大主宰来到美德之人的墓地中，高调向天下人昭告——

安静的墓地靠在海边，海风携着凉意吹来，长满美德水晶闪烁着亮光。无数晶莹剔透的晶体自墓碑中崛起，将和煦的阳光切割成斑斓的彩虹。

低矮的草坪亲吻着大主宰的脚踝，印出一连串坚定的步伐。

此处是追随大主宰、追随美德的信徒的墓地，每一位皆是的忠贞之人。

这是一片安静的墓地，也是一片美丽的花园。

而它在大主宰走入那一刻，全世界都看见了，所有美德水晶都高亮着那熠熠生辉的光芒。

白昼中，虹光像一盏聚光灯，投落在大主宰身上。

比那光芒还要耀眼纯洁的，是那置身其中的大主宰。一席简陋的白袍在水晶的光芒簇拥下，神圣得不可侵犯。

每一位见证者都有福了，亲眼目睹大主宰散布救赎之光。

“……大人。”莱尼拽了拽欲的黑袍，畏惧道：“我……我们要坐在哪？”

莱尼被冻得口齿不清，裹成小毛球的身体依旧时不时颤抖着，每呵出一口气，都令眼前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

莱尼是活人，跟欲不一样。

鼻腔假装呼吸，胸膛假装起伏，都无法掩盖进入身体再运出身体的气流，就像室外的寒风一样凛冽。

鼻翼白雾飘飘，是莱尼无时无刻对欲的讽刺。

欲挪开了视线，朝着火盆中央扬了扬下巴。

“你去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