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笑笑:“最好不要吧,你对我撒谎的事情,可能不会愿意被别人知道。”
薛枫脸色一僵。
宋瑾看着他:“你撒谎了,是吧?我叔叔被害那天晚上你明明比警方更早到达案发现场,却对我说你根本没到那里去过?”
薛枫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掏出手帕擦了擦。
几秒钟之内,刚才的僵硬就迅速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很快恢复了那种职业化的笑容,甚至还有空整了整自己的领带。
“是兰溪告诉你的,是不是?”他问。
“所以,这是真的?”宋瑾反问。
薛枫有些无奈:“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那天晚上我们在警方到来之前就把遗体收拾起来了,也不希望他们详细调查。你是宋教授的亲属,知道这种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我是不希望你情绪太失控。”
宋瑾冷声说:“我和叔叔十几年没有联络了,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他死了我并没觉得很伤心,这是实话。但你隐瞒真相不说,私自处理遗体拒绝跟警方合作,这么做我倒真是要情绪失控了。”
“你懂什么!”薛枫提高了声音,“宋教授那种身份,在那种时机出事,你知道剧院和学校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吗?怎么对公众解释这件事,对上面怎么交代,剧院安保是不是有问题,安全设施过关吗,会不会还有下一次命案,已经定下的落成典礼要不要改时间,都出票了观众不愿意到死过人的剧院里来看戏怎么办?!——”
有学生从不远处路过,朝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薛枫立刻压低了声音,但情绪依然很激动:“不止这些,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准备了三年多,换了你会怎么样?难道你想正常报案,然后对外公开,让这件事传出去被所有人知道,把场面搞的一团混乱?剧院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它是一整个工作团队的心血结晶!”
宋瑾没说话。
薛枫的意思很明白了,剧院和校方选择保全大多数人的利益,让宋教授去世以后受了点委屈。他们的想法也不是不合理,这次锡林歌剧院的落成,引发的舆论声势非常大,锡林市这些年经济不景气,很多人都期待靠着这个项目翻身。
薛枫又说:“我们也不是冷血无情的怪物,只要撑过落成典礼,一切都好办了。但兰溪那边等不及,他这人就是急功近利,一心想着尽快侦办早点结案,这样他能早立一份功劳。至于验尸的问题,主动权不在任何人的手上,宋教授的遗嘱里都已经写清楚了,他不想死后被人开膛破肚。”
宋瑾很意外:“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薛枫点头:“宋教授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的很详尽,当然兰溪是不知道这些的,我们有保密义务,但你作为亲属早晚会知道。算了,先不提这个了,快去办公室尽快搞定遗产分配吧,你拿到钱就可以马上回美国,我也不希望你被卷入这个烂摊子里面来,这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宋瑾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时找不到薛枫话里的破绽,当然他也并不信任他。
但他同样不太信任兰溪,薛枫的说法让他很意外。他本来以为兰溪是把他当做被害者家属,与他进行正常的交流。而现在看来,他却好像故意在引导他。
或者说,是在试探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这个男人对他抱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