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书作为普通人的那二十年,因为身体每况愈下,于是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到点就犯困,必须要睡觉。
他打着哈欠,等徐微尘给他铺床。
于徐微尘而言,床就是个摆设。自来到晓月峰建了这竹屋,虽然屋子里摆了这么一张床,但他一次也没躺上来过,他床上的寝具也和隔壁朝阳给柳亦书准备的一模一样。
翻了晓月峰一百年的库存,也就翻出几床一模一样的薄衾,全被徐微尘给铺到了床上,隔壁不住人,便干脆将薄衾也拿来了,柳亦书自己将那一只枕头抱过来,与徐微尘床上的枕头并排放着,一床薄衾当被子,勉勉强强一个柔软舒适的窝算是做成了。
朝阳在一旁看着是什么表情柳亦书不知道,识海空间里的小崽子羡慕哭了,师尊可从来没有给他铺过床叠过被,小时候刚被带回太苍山时,他害怕再次被丢弃,可懂事了,铺床叠被洗衣找吃的,没一样麻烦过师尊!
后来知道自己不会被丢弃,他也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做,有手有脚的,又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师尊?
“你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的,自己连床都不会铺吗?!”他在识海空间里碎碎念,怨念丛生。
“又不是我叫徐微尘给我铺床的,是他自己要铺,关我什么事!”柳亦书理直气壮的回怼。
“你太无耻了!”小崽子跳着脚骂道。
“这算什么,以前他不仅会给我铺床,还会给我喂吃的喂喝的给我顺毛挠痒痒,时时刻刻抱着我摸我亲我!”柳亦书继续炫耀道,将‘无耻’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小崽子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一言难尽,“这不一样,你以前又不是个人,现在是人,人有礼义廉耻之心,你以为师尊还可能像以前那样对你吗?”
“我总不能才当了二十年人,就真把自己当成是个人吧?”柳亦书不以为意。
待徐微尘铺好了床,朝阳适时告退,柳亦书就用着徐微尘新打造好的浴桶在新做的屏风后面美美泡了个澡,穿着中衣钻进了被窝里。
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柳亦书往里面滚了滚,空出一片位置,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拍拍那块空着的位置,“师尊要来一起睡吗?”
徐微尘正在帘幔外蒲团上闭目打坐,闻言睁开眼表情复杂的透过竹帘看了他半晌,才摇了摇头,“不了,我没有睡觉的习惯。”
“好吧!”柳亦书没有强求,其实他也没有跟人同床睡觉的习惯,以前虽然经常跟徐微尘一起睡,但那时候用的是原型,跟他现在人的形态还是不一样的。如果是用人的形态睡在一起,想想还是怪别扭的。
“那我睡了,师尊晚安!”他说着就拉被子将自己盖的严实,然后闭上眼睛。
“晚——安?”又是一个新奇的词,徐微尘跟着念了一遍,虽不解其意,却能感受到念出这两个字时心中的缠绵缱绻。
他没忍住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柳亦书的头发,“好梦,明天带你去集市玩。”
柳亦书在心里比了一个‘耶’,伴随着徐微尘熟悉的气息,让自己沉入梦乡。
睡着之后,柳亦书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回到了自己还是七尾的时候。
绝地天通之后,天门关闭,人间再也没有了仙灵之气互通,灵气日益稀薄。柳亦书没生在好时候,只因着目睹建木倒下,得了一些机缘,才勉强修到七条尾巴,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有预感,能长出第八条尾巴的雷劫他绝对不可能渡过。
狐族本身血脉不显,不是什么得天地眷顾的种族,不过天地至公,虽然他们血脉力量都不足,却有一副很讨喜的皮囊,天生自带好感度。
所以人间就有许多狐族魅惑身份显赫的贵人替自己挡劫的风流传说,这些传说有些是凡人杜撰的风月画本子,有些却是确有其事。
其实狐族很难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扛过千年雷劫,所以大多数狐狸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一尾,他也是因为当年得了那一份机缘,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修至七尾,他本身是很不想学族中前辈那样借贵人挡劫,毕竟挡劫就会欠下天大的因果,这样的因果最后往往都需要用命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