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重远大声道:“我便是死,也要死在众弟兄面前,将军勿疑。”说完身形一晃,已经隐入烧着的营帐之后。他行动极为迅捷,辽军在混乱之中未及察觉。
田重远潜到后寨尽头,忽然暴起,将一名放箭的辽军踢到马下。这一脚力道奇大,那辽军筋骨齐断,立即毙命,田重远飞身上马便走。
这一下打得辽军措手不及,待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田重远已在数丈之外。辽军纷纷朝他射箭,田重远在马上一个起落,向前又纵出三丈,避开羽箭。那马却被乱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在地上。
田重远足下发力,按着云谱身法中的一式“行云无定”,晚宴狂奔,所幸未曾中箭。辽军见他逃走,不再纠缠,回身又杀向黄桂等人。
田重远见之前辽军撤走方向,在南面蛇盘山脚下,心想辽军羽箭辎重必然在那个方向。他绕道上山,兜了一圈,果然看见山脚下三名辽军守着十余辆马车和一堆辎重。
田重远悄悄上前,长枪掷出,将一名辽军穿胸而过,凌空出掌,拍在第二名军士顶门。第三名军士大惊,刚要策马逃开,田重远一掌拍在马臀之上,那匹马吃痛,长嘶一声,将那军士掀下马来,田重远上前一掌,结果了他的性命。
田重远见第三名军士的腰间,束着一个包裹,扯下来看时,里面却是油布包着一颗怒目圆睁的首级,田重远知道这必然是己方一位重要人物,冲首级拜了三拜,不由得心中一痛。
田重远小心翼翼将首级包好,带在身边,看着马车辎重,心道:“现下自己一人,守不住这些东西,若是再被辽军得到,可大为不妙。”
他挑出一匹马,将其余尽数格毙,又从辎重之中找出火种及引火之物,将羽箭辎重付之一炬,心道:“这下不由得你们不撤了。”
田重远打马远远隐入山中。待到辽军发觉后方被袭,早已是火光冲天,无法扑灭,只好向北撤走。田重远在山上看着辽军远去,长长舒了口气,乘马回寨,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他找到幸存将士,见仅有二三百人,问道:“黄将军何在?”
有人答道:“黄将军等人见势不妙,策马逃走,被敌军追上射死。”
田重远沉吟道:“那咱们怎么办?”
那名叫董煦的校尉道:“如今群龙无首,若非田将军烧了辽军辎重,我等必然尽数毙命于此。咱们这里领兵的,最大官儿也就剩下两三名校尉了,自然是以你为首,我等甘愿听从号令。”
田重远大吃一惊,道:“我……我初来乍到……那怎么成?”
董煦道:“在下和众人商议已定,均觉你是光明磊落之人,一诺千金,更兼武艺高强,才智过人。只有你做了主将,咱们才有活命之望。”
另一名校尉微笑道:“老实说,在下等人也不是不想当主将,只是没这个本事。为了升官,丢了性命,那才叫糊涂呢。咱们敞开了说心里话,你要是不做这个主将,咱们只怕要各自逃命,作鸟兽散了。”
田重远沉吟道:“两位前辈如此吩咐,在下本来不敢推辞。但两位明鉴,晚辈后生小子,才疏学浅,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实在是怕乱了方寸,连累诸位。”
董煦道:“如今事势所逼,你非做主将不可。本来你一走了之,敌人只怕奈何你不得,只是对付我们这些人来,却也不会客气。咱们同袍一场,这许多弟兄,你便任由他们听凭辽军宰割么?”
田重远大声道:“当然不能!”
二校尉深深作揖,说道:“多蒙将军不弃,便请主持大局。我等衷心拥戴,尽心听命。”
田重远见推辞不得,只好从命,道:“得有二位前辈相助,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计议已罢,虽觉前途多艰,但既有了成算,便觉宽怀。
田重远忽然想起那颗人头,解下包裹,道:“这是我贼人处得来,不知是我军中哪位将军遇难。”
董煦看了,眼含热泪,泣道:“这是高怀亮将军。”众人纷纷痛哭,道:“不料敌人如此凶残,连咱们的主将高怀亮将军也死于他们手中,咱们今后没了主心骨,可怎么办呐。”
田重远指挥众人埋葬了阵亡将士,道:“眼下之计,唯有再入蛇盘山中,依仗山势,才能逃脱辽国骑兵追击。”
众人纷纷赞成,南下进山,折而前往西北,一直到了中山城外,走得人困马乏。
田重远见军中粮草将尽,想要入城补充,走到城门下,向守城军士讲明来意。
守城军士当即去报告知府,不久回来,道:“知府大人说,粮草尽已发往前线,并无余粮,请到前线领取。”
田睿麾下众军士纷纷吵闹。田重远本待领军入城,他们失了主将,还想着中山知府能否暂时收留,守城军士却说知府严令,只许军中将领入城。
田重远令众人在城外暂歇,自己和董煦进城,打探消息。二人到了中山知府衙门外,见大门紧闭,二人心中诧异,却也只好离开。
喜欢吴钩曲请大家收藏:(www。xiakezw。com)吴钩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