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
咔——
陆玄一和孟白的脑子突然锈住了。
他俩像被定了身一样呆在原地,只剩谢无相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往那边抬脚走去,闯入的脚步声像突兀又不礼貌的惊扰,打乱了难得的平静。
坐在那里的人显然也被打扰到了,手上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抬起脸来,露出一双漂亮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黑色眸子,表情淡漠,几乎没什么人气儿。
他没有什么反应,目光同样没有一刻停留,在后面的两人脸上一扫而过,而后紧紧锁定在了离自己最近的谢无相身上。
陆玄一和孟白同样迟钝地看了过来,表情略微呆滞,动作如出一辙,只剩了具魂飞天外的壳子被动地接受眼前的信息。
洞灵模仿的人,无论皮肉骨相、性情秉性、喜怒好憎,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好像一面栩栩如生的镜影。而洞灵这种顽劣又聪明的东西,最喜欢利用这些心理弱点,在感受到危机时,为自己制造无懈可击的有利局面。
谢无相看着他,目光从他写满生疏和敌意的眉眼,缓缓划落到颈边那两颗别无二致的小痣,没费什么力便轻而易举地看破了洞灵的把戏。
他视线有些游移,也有些走神。
……但是,没办法,谁教他偏偏对自己养大的小孩心软,谁教对方抱着小布偶的样子很乖。
片刻的对峙后,谢无相温和地垂下眸,问:“在这里做什么?”
“郁危”也正不带情绪地看着他,半晌后,终于有了动作。他将手中的小布偶收回了怀里,站起身,看向谢无相。银白色的灵力如游蛇一样缠上了他的手腕,蛇身危险地弓起,发出了极具威胁的嘶声。
在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毫无预兆地、没有波澜地开了口:“你要对我动手吗。”
“——师尊。”
“……”
四周静得针落可闻。
嘭!
陆玄一手里摇摇欲坠的破木棍失力脱手,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和孟白又惊又吓,如今彻底凝固住了,像两个纸糊的小人,无助又脆弱,傻站在原地,形同虚设的几个鼻孔只出气儿,压根不进气了。
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谢无相忽然咳了起来。这次来得有些严重,他抬手抵在唇边,等微乱的气息平复之后,才轻而缓地笑了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是,”他轻声说,“我舍不得。”
“郁危”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缠在他手臂上的灵蛇早已蠢蠢欲动起来,嚣张地吐出了蛇信。
他问:“那假话呢?”
谢无相垂下眼睫,道:“假话是,我不会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