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支书不耐烦听王桂兰的哭腔,皱了皱眉开口道,“冬玲她娘,起来说话!一把年纪了坐在地上也不怕挨冻。”
院子里都是泥地,又湿又冷,王桂兰早就在地上坐不住了。
眼下见来的人够多,效果已达到,就势便爬了起来。
扯着嗓子干嚎道:
“吴支书啊!这个死妮子撞了回柱子跟鬼附了身似的,拿刀要杀亲娘啊!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王桂兰话音未落,一旁的老堂爷便打断她:
“老娘们瞎嚷嚷个啥!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还鬼啊神的!不怕挂大字报游村啊!”
王桂兰脖子一缩,正要开口辩解,吴支书便一眼瞪过去,不耐地道:
“行了行了!冬玲她娘,我们都忙着呢!有事说事!但你也别胡搅蛮缠,你们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桐丫要是敢拿着刀杀你怕是母猪都要上树了!”
人群中又发出窃笑声。
王桂兰这下不干了,又往地上一坐,三下五除二便开始脱她的棉鞋布袜。
众人开始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才看见她伸出来的脚背一片乌青,中间还有个伤口。
虽然不大,但也往外渗着血,倒是真的受伤了。
王桂兰指着她的脚,像只骄傲的公鸡,“看看!都看看!这就是证据!你们不相信那死妮子要杀我是吧!看看!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一刀还指不定落在哪儿呢!”
吴支书一看,哟!还真的有伤,有伤的话,这事儿就没那么好办了。
来的时候他就给老堂爷交了底,村里还指着吴桐这事儿渡过难关呢!
可不能让她娘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事,自家的事儿怎么能比得过全村人的事儿重要呢!
他看了一眼老堂爷,两人眼神交汇,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别说没看见吴桐拿刀,就算真拿了,也得先把事平下来,可不能闹到外边去,这事儿闹大了谁都不落好。
老堂爷看了眼四周,围观的村民从墙角儿围墙外密密麻麻地冒着脑袋,看得正带劲儿,“行啦行啦!都回去干活去!杵这里干嘛!影响老吴家处理家事儿!”
老堂爷开始撵人,被撵得都十分不情愿,却也不好再赖在这儿,人往外走,脑袋还伸得老长往回看。
王桂兰却来劲儿了,四处张望着吆喝道:
“哎——哎——”
“大伙儿可不能走,可得给我做个见证,我家出了个不孝子孙,这还不许我讨个公道了!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一会儿我就上公社去!我去找公社书记评理去!”
看到王桂兰大有越闹越起劲的架势,吴支书心里烦得不行,这又是个随意打发不了的主,只得一板一眼地道:
“行啦行啦!你也别嚷嚷,桐丫人呢!你把她叫出来对个质,到底怎么一回事总得两头听听!”
王桂兰瞟了一眼里屋,阴阳怪气道:“哟!人家现在可是英雄,早就不听我使唤了!”
苏桐在里屋听着王桂兰在外面自导自演,越演越起劲儿,也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