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闻言,匆匆往君墨言面前走,双双跪下,行大礼。
“起来吧。”君墨言下了马,拉起了二人。
君清晨由他亲手调教过一段时间,后回重建汰州,任由他做汰州王。十一有些年头没见了,眉目依稀有儿时的影子,双瞳是淡淡的蓝色,如宝石一般明亮。
他与君清晨一样的年纪,所以他这回来,君墨言指定君清晨去迎接,也让两国的年轻后辈比较一下。
“一路辛苦,先进城再说。”苏语过来,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咦,问离叔叔呢?”君清晨左右看看,神情略有些失望。
“他办事去了。”苏语携起君清晨的手,慢步往前走。
十一缓步跟在她的身后,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景致。
“这叫碧山,是松狮最高的山,十一你感觉如何?”君墨言有心考他,指着前方的大山问他。
十一手略一沉吟,朗声念道:“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悠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原来十一知道此诗。”苏语转头看他,双眸亮闪大盛。
“皇后娘娘是后青第一才女,小婿若要娶皇后娘娘的宝贝女儿,当然先要讨岳母大人欢心才是,所以这几年仔细研习了一番,不过小婿没有吟诗作对的天赋,倒更爱骑马射箭,所以这些年强行背下千余首,想着王上与岳母大人要考小婿的时候,勉强能拿来应对,不至于丢人现眼。”十一大大方方地坦白,惹来众人一顿善意哄笑。
“这小子,有趣。”苏语眉眼微弯,笑着看君墨言。
岳父眼中,女婿是难得配上自己的女儿的,这一关算是过了,但后面的呢?而且,让女儿独自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莫说君墨言不舍得,苏语自己也不舍得。
十一双眸轻眨,游过几丝狡黠的光。君清晨走过来往他肩上轻捶一下,和他交换了个眼色。十一又抱拳,满脸诚恳地说:“听闻岳母大人能笔下走游龙,小婿中午想请岳母大人畅饮,请岳母大人不吝赐教。”
苏语喜欢听好听的话,酒量又小,一醉便会找君墨言撒娇,非缠得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乖乖关着房门哄老婆。这事一定是君清晨教十一的!君墨言脸色微沉,两个臭小子!
“我请你,进城。”苏语嘻嘻地笑,利落地上马。
十一手握空拳,抵在唇上咳,和君清晨交换了眼色,接过了侍卫递上来的缰绳,一左一右跟上了苏语,扬尘而去。
“陛下……”方意和递上君墨言的马鞭,笑着说:“皇后今天肯定又要醉了。”
君墨言长眉微扬,满眸温柔。
若她醉,他陪她醉。
若她笑,他陪她笑。
若她落泪,那是他的罪过。
他给她的承诺,今生今世,任她为所欲为。
“走吧,回城。”君墨言点头,带着人纵马离开。
飞尘滚滚,马蹄踏得草坡上花飞花落,渐欲迷人眼。
小院又热闹起来,众人在院中坐着,看君清晨与十一王比试腕劲。
苏语和君墨言并肩站在廊下,小声感叹,“不过十余载而已,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都这么大了。言哥哥,如今是他们的天下了,特宁儿他们再大一些,你便能把这担子交于他的肩上,你我也就能安心四处游玩,不理会这些凡尘俗事。”
“现在就能放手,不如这次回去,就把这担子交给他。”
“也太早了吧。”苏语摇头,与他十指紧扣,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声说:“打江山难,守山也难,让他再多学学。宁儿虽然一直在寒水宫,但毕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朝堂,清晨他们都磨练数年了,宁儿比不上呢。”
“是该让他回去了,此次回京后,就让他跟着我处理政事。”君墨言转过头来看她,低声说:“你今日还是莫要喝酒了,这两个臭小子是想看我出糗,你别帮着他们。”
“谁敢?我揍他们两个的屁股。”苏语抱住了他的胳膊,小声说。
“王上,我想请王上赐教箭术。”
十一王双手捧上一把长弓,快步过来,态度恭敬,却又隐隐带了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苏语掩唇笑,君墨言刚刚还在懊恼这些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要撺掇她来喝酒,这么快他就来找揍了。
日子如此有趣,真不想变老,应当拖慢了,慢慢、慢慢地过……最好是,半点春光也不要错过。
阳光落了满地,如碎金般明晃晃地,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年轻人们或坐或站,围在一边,看着君墨言稳步走下高阶,接过了十一王捧起的长弓。
“王上。”苏语快步跑出去,给他抚了抚肩上褶皱,小声叮嘱,“他们道行尚浅,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别让女婿太丢脸了,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