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弯下腰,愈加恭敬地说:“姑娘只说在院中走走,瑶夫人让小的去给王爷的狮子做鞍子去了,所以小的不知姑娘去了哪里,小的现在就去问问奴才们,是否有人看到姑娘出去,”
君墨言一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管事出了门,才一抹汗,脚步急急地往前院走去。
殿中静了,君墨言这才转头看着苏语,沉声道:“要让人疼你爱你,你心里也不能总装着别人,既是心中不甘,三年之中为何没离开,此时再念着他,又有何意义?男人本就应当刚强,女人本应当柔软,你若非要像男人一样刚强,自然会累。”
苏语自然听不到,她烧糊涂了,也烧得累了,沉沉睡着,缩成一团,宛如初生的婴儿,缩在让她安全的小屋子里,不愿意多想一件事,多听一个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苏语这一病,拖拖沓沓就是小半月,胳膊上蜘蛛咬过的地方就成了一朵红点儿,也不消褪。白大夫来看过,开了药涂涂抹抹,也不见效,不过一直不疼不痒,就这样过下来了。
朝中局势起了些变化,七天前,君墨言带着三人回了王府。苏语住的地方也有了小变化,君墨言把南边的一个小院“鹤琴院”给了她。
虽没有王妃的身份,住的院子也不是最大的,可这小院却离他的寝殿最近,这也让人明白一件事,苏语的地位,不在那四夫人之下,王妃之位依然空悬,说不定哪天就归了正位。
念恩念安先是在别院里伺侯了几天,这时也跟着回了她的小院。
苏语能起来走走了,小院中开着几树梨花,雪白雪白的,念恩摘了些,用酒焖了,给她做了好多梨花糕。
念安爱美一些,用梨花晒干磨粉,掺了些油脂涂到身上,成天香喷喷地在她眼前转来转去。
她们三个,念安是最容易快乐的,就这么点梨花膏子,就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仙女,哼着小曲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苏语喜欢念安,因为她的快乐很简单,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影响到她,让她也跟着快乐起来。
“娘娘,你看这个。”念安又绕回来了,举着一篷绿草,眉开眼笑地说:“我发现了一株野兰花,我要把它种在花盆子里去,娘娘就摆在屋子里。”
“好。”苏语笑笑,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去找花盆。
“娘娘,你也好些了,王爷也有两日没过来看你了,不如拿些梨花糕过去瞧瞧。”念恩拿了个小盒,把梨花糕往里面放。
“不去。”苏语难得清净,才不想去看他。
念恩看看她,把食盒拎过来,往她手里塞,“去看看吧,听说王爷这两日旧伤发了,痛得睡不着觉。你病着的时候,他可是守了你好几夜的,你说的那些胡话,能把人吓死,王爷倒好,装着一个字也没听到,任你去说。还有许娘子的伤,也是王爷让大夫去医的,现在救回了命,你也得谢谢去不是?若可以,还能请个上意,出去看看许娘子。”
“不去。”苏语还是两个字,淡淡的,把食盒放下。许娘子和她再无瓜葛,说不定还能安全些,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为什么不去?桐城侯已经走了,娘娘你总得为自己打算,还有,还有好些状子等着娘娘去写呢,放着银子不赚了?”念恩好性子,拿着她感兴趣的事来劝她。
“你瞅空出府,把状子接进来,我在这里写好,你再递出去。”苏语取了本书,去树下坐着看。
“诶……”念恩只有叹气。
苏语当成听不到,安静地翻着书。
君墨言后来几次来,她都知道,
只是不想说话。男女之情,男女之事,她都算尝过了,以后当尼姑也不错,君墨言宠她也好,废她也罢,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温柔依附他的女人,那样的女人他有很多,苏语做不到,她若去做,必定和晨瑶她们起冲突,自寻烦恼,何苦来着?
这种事看得还少吗?女人自相残杀,男人依然左拥右抱,白白让自己掉了身价。
所以,偏不去,为何要宠着男人?
“不去不成,傅总管来了。”念恩走过来,拍拍她,看着院门口出现的胖胖身影,小声说。
苏语轻叹,转头看去,傅总管跟只大白鹅一样,摇摇摆摆地往这边走来,到了她面前,双手一抱拳,作了个揖,尖着嗓子道:“姑娘,太后来了赏,让夫人们和姑娘一起去前院领赏。”
“平白无故地赏什么?”苏语惊讶地问。
“过几日是寒食节了,太后最近凤体欠安,所以吃斋念佛,一直没出来走动,说寒食节要大家进宫去陪她赏月,今儿赏的都是衣裳珠饰,各有一份,寒食节的时候好穿戴。”傅总管抱抱拳,笑眯眯地说。
“走吧。”苏语只有起身,扶着念恩的手往外走。
躺了这么些日子,脚步还有些虚,穿过梨花林往前,亭台楼阁渐渐多了,东边的方向也有群人过来,想必是那些夫人之一,去前院领赏。
苏语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地,想和她们错过去,绕过假山,又索性停下来,探头朝那边张望,那群女人花枝招展的,颇是春光洋溢,好像是秋玄灵和叶素简二人。
她瞄了会儿,小声问:“念恩,君墨言那人惯爱床第之事的,你说,这几日去了谁房里?又没个感情,吭吭唧唧有多大趣味?秋玄灵也真是的,还能对着那样的脸大喊王爷我爱你,怎么爱得成?”
身后的呼吸重了重,她自己先笑了,转过头说:“我居然也嘴碎了,成了碎嘴的女人了,该打嘴,常说祸从口出……”
她后面的话吞回去,祸真的从口里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