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草药全都湿淋了,得换药。白布一层层拆开,最后一点布被凝固的血和药粘在了伤口上,轻轻一揭,就痛得苏语呲牙咧嘴,不停呼痛。
“你会怕疼吗?”君墨言低低一句。
苏语紧皱眉头,抬眼看他,小声道:“我为什么不怕疼,我最怕疼。”
君墨言嘴角抿紧,也不再搭理她。从一旁抽出匕首,雪寒的刀尖一点点割开粘在皮肤上的布,露出涂了药而显得绿漆漆的肩,剑伤处狰狞翻开,又有血渗出来。
本是要缝一下的,可是实在太痛了,苏语受不了,只上了这医腐圣药,可现在淋了雨,只怕躲不掉这一关。
“白城安应该快到了,让他给你缝合。”他用帕子沾了些许酒,细细擦过她伤口处,低声说。
酒精刺激到伤处,那还了得?
苏语痛得一身大汗直痛,脚趾都弓了起来,喘得像随时快掉气似的。
君墨言没手忍,此时初夏,若伤口有些微未处理好,都会让她吃更大的苦头。擦完伤口的雨水,又给她上药,再轻轻包裹上干爽的白布。
他的动作很慢,做完这些,早出了景州城,跑出几十里路了。
苏语痛得脸色唇色都白得让人不忍看,可额上疯长的红斑却一直没休息,努力往她右脸上爬。
君墨言长指轻抬她的下颌,盯着那斑记看了会儿,挪开了视线,看向她发白的唇,手指摁上去,沉声道:
“有一回带你出城,云秦在马车外,你在马车里,你们居然胆大到悄悄牵手……我当时就想砍了他的手。”
苏语一震,原来他是看到了的!慢慢抬眸看他,他墨瞳融星,光芒锋利。
“这一世,我没嫉妒过什么人,却很嫉妒那小子,他就刻在你这里……”君墨言又慢吞吞地说,手指指向她的心口,“你还真能为了他奋不顾身。”
“我那不是着急吗?”苏语的脸慢慢涨红,一手抚额,拧眉道:“你这药有没有用?”
“就算是真疼,你这也装得太假。”他轻轻嗤笑,抓了她散开的湿发,往她的小脸上丢去。
苏语尴尬莫名,只能受了这湿发的一甩,也不用手扒开黏在脸上的发丝,就这么隔着乱七八糟的发看着他。
不会装,就躲,这样躲着,甚好!
“还不把头发弄下来!”他的语气有些嫌恶。
这披头散发的女子,只用靠垫靠着她娇美的身,本应充满了妩媚的美,她偏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发……论天下最会扫兴、最会给他泼凉水者,除了苏语,还会有谁?
苏语把头发扒拉下来,又背对着他,悉悉索索地穿衣。
毕竟是手伤了,抬不起来,又系不了带子。拧眉折腾一小会儿,实在忍不住扭头看他。
他盘腿坐在那里,看她的视线古怪又复杂,心事重重,又满是探究的模样。
“帮我系一下。”她红着脸,小声叫他。
君墨言这才回过神来,高大的身子俯过去,轻轻捏住两根细带儿,想学着女子打个花式的结,可不知怎么一弄,系成了死结……
“诶……”苏语又飞快转头,小声问:“这是报复吗?”
“我岂敢?”他低眼看她,那瞳眸中,分明她的俏脸含羞带怨。
苏语咬着唇,盯着他看了会儿,把头轻轻一扬,闭上了双眼。
她在等他吻她。
按照常理,她这一仰头,那霸王即将心软。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半分动静,苏语臊了,一手捂着脸,匆匆转过了身,披好衣服,躺进了那堆软绵绵的锦被之中。
他的低笑声,随之传入耳中,先是低低,后是朗朗。
苏语越加害臊,脖子仰酸了,就得来他一笑——脚一抬,就踢向了他的小肚子,还用力上下碾了几下。
他赶紧架住她不知轻重的脚,匆匆说:“这是想守活寡?”
苏语反应过来,刚刚蹬去了哪里,越发的臊,把脑袋往被子里一钻,当她的缩头乌龟去了。
君墨言怕弄疼她的肩,没过多和她闹,把锦被拉过来,把她盖严实,自己坐到一边去看书。
那药有镇痛和催眠的作用,在被子里拱了会儿,听他翻动书页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把手伸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角,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