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扭过头,迎着他的视线,在他眼中看到了兴奋二字!
“苏语姑娘。”他用扇子在她的帕子上轻轻拍了拍,往她身后看去,“你一个人吗?”
“嗯。”苏语扭头看了一眼,君墨言已经不在那里了,估计已经找地方藏了起来。
“那正好,小王也是一个人。姑娘是来看书的?”夙兰祺眼神更亮,热情地问她。
“嗯,有银子吗?借一点,明日必还。”苏语索性向他借钱。
“呵,苏语姑娘要买东西,何用借字?看中什么,小王送你便是。”
好大方……哪像那个小气鬼!苏语见事已至此,索性带着他到了书摊前,把要买的书都指出来。
夙兰祺还真是个财主,手一抛,就是一锭金,还挺大方地说:“不用找了,她看中什么书,随时来拿。”
摊主捧着金子,喜笑颜开。苏语见状,索性又选了好厚一撂,用绳子扎好了,拎着就走。
“小王来帮姑娘拿着。”夙兰祺的扇在她的手腕上轻敲,手指不知如何一勾,就把那撂书勾到了掌中。
“还真沉,姑娘看得完吗?”夙兰祺唇角扬着,眼泛桃花,锦袖似无意一般拂过她的手背。
苏语扭头,看他一眼,极认真地说:“谁说书一定是用来看的?”
“嗯?”夙兰祺愕住,不知她这是何意?
苏语停住脚步,玉白的指尖轻抚着身边的一本书,翻开看了几行,顿时入迷,看了好几页,才慢吞吞地说:“极好的好书当然用来看,中等的不过扫上几眼,若有中意的,把那几页撕下来,再合订成册收着,不爱看的就直接垫桌脚,或是生火烧饭,英雄自有用武之处……先生,你这书几文?”
摊主是一名清秀书生,听到苏语的话,已然脸涨得通红,起身把苏语正摸的书抽回去,紧紧抱在怀里,怒视着她,愤然说:“姑娘请去别处,快别弄脏小生的书。”
苏语一抬眸,看了他一眼,柔声说:“哦,先生快抱紧些,别掉地上弄脏了。”
“你,真是气煞小生!”摊主气极,跳着脚,又自觉斯文人,骂不出过份的话来。
苏语扑哧笑了,看着他说:“先生息怒,与先生开个玩笑,先生此书多少银子?开篇精彩绝伦,当捧烛夜读不觉困。”
她正说话,身后有人挤动,夙兰祺伸手帮她拦着,不小心碰到了她脸上的帕子,那锦帕从脸上跌下来,一双明媚的眼睛下,小巧的鼻,红润的唇,玉白的肤,皆露于众人眼中,她捂不住帕子,索性大方地抬头看着那书生。
书生眼睛瞪大,也顾不上斯文,痴痴地看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暖融融的阳光落在她的雪色肌肤上,那细腻的面颊淡淡地染着一分嫩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如两捧澈透的泉,没有半丝杂质。
“喂,你这书生,为何盯着人看?”
苏语伸手晃晃,书生顿时大臊,低头吭哧,那模样憨极了!
苏语又开夙兰祺借银子,一锭金,双手捧到他面前,尊敬地放到书上,柔声说:“先生为人憨直不灵便,不会作官,不如只管立书著说,必定才惊天下。”
“小生立志报国,造福乡民,才不赚这些铜臭的钱,况且这书也不值这么多……”书生吭哧着,盯着那金子,想伸手又不好意思。
“先生差矣,国之栋梁分数种,有为官者、为商者、为侠者、也有著书立说开启民智者,先生为何一定要做官,去受那些管束呢?铜臭虽臭,可人却离不开这铜臭。”
听说她写得动人,夙兰祺都忍不住要来那书一看,翻过一页之后,顿时哭笑不得,不过是一本志怪小说,写些野妖野精而已,和要大试的东西完全不搭界,而且行笔怪诞不经,如何去才惊天下?不过苏语还真是会劝人,让他早早离开,莫浪费时间在大试之上……
那书生刚要拿金子,苏语又说:“哦,这金子是要找的,先生还没说这书多少钱……”
书生的手顿时又缩回去,涨红了脸看着苏语,犹豫一下,伸出一只手指说:“一两银。”
苏语又看夙兰祺,夙兰祺拿回金子,又让随从拿了一小块足有二三两重碎银出来,放到书生面前,低声道:“不用找了。”
“这可是你赏他的,我只还你一金一两。”
苏语拿了书,一面翻着看,一面往前走。这种书极合她的口味,她向来只看两种书,各国的法典,以及这种乱七八糟的杂书,正儿八经的诗词文章是从来不看的。
那书生捏着银子,痴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念叨:“冰雪绝色……绝色冰雪……人间唯一,再无第二……”
夙兰祺扭头看看那书生痴傻傻的样子,又转头看在前面慢吞吞走着的苏语。
这是他见过的最奇特的女子,她说话做事,看上去一板一眼,极其认真,可认真的对象却让人实在意外,啼笑皆非。
“冰雪绝色,人间唯一,再无第二……”他也喃语一句,唇角勾起,桃花眼中光芒大绽。
红尘繁芜,苏语似一缕异香的风,令人闻之好奇,再闻上瘾,继尔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