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想劝周庭昱适可而止,可是一扭头就见周庭昱怔愣地凝视着辛辞盈,眼尾下撇,眼里都是血丝,悲伤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跟着去了。
他只能闭上了自己劝说的嘴。
周庭昱确实出了自己的房间,从最开始的不敢见尸体不愿面对这个事实,逐渐过度到下一阶段天天对着冰棺。
他换了个房间自闭。
研究院里没人敢撞枪口,议会警局监察那儿一听周庭昱三个大字也默契地缄口了。
周庭昱把自己不分昼夜关在这个小房间里,邱怀泽怕他真的脑子一抽跟着做出些什么傻事,只能天天借口蹭饭来陪他,可不管邱怀泽怎么努力挑起话题,周庭昱都像个深度抑郁的自闭症患者,一言不发。
直到有一天周庭昱终于开口说话:“你明天不用来了。”
邱怀泽警惕:“你想干嘛?”
“明天我去警局,我想一同跟进这件事。”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邱怀泽闻言精神一振,连声说好。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庭昱的面色,发觉这人看起来似乎重归理智和平静,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痛苦是人之常情,只要事情水落石出后报完了仇,想必周庭昱也会从往日阴霾中走出来了吧。
周庭昱果然在之后一切正常,重新开始与人打交道,投入研究院的工作。
不过一段时间后邱怀泽又觉得不对劲了,他似乎有点太拼命了。
周庭昱之前晋升的速度极快,这让邱怀泽一开始还没发觉不对,等咂摸出味道时周庭昱的手已经伸到议会头把交椅,还把自己的身世翻出来公之于众。
他的手段越来越狠戾,卫栖承虽然只是事件中的一颗棋子,但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乎算是被凌迟到了最后一刻。
他还为辛辞盈整个小队都进行了死后追封,作为队长的辛辞盈更是跳了两级——他记得她的父母,所以这笔天价抚恤金虽然不能止痛,但能止血。
无人敢言,议会对这位殿下的行径选择视而不见。
而同时周庭昱开始没日没夜地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陛下一开始还忌惮这位突然跳出来的皇室血脉,见他这样废寝忘食地投身在研究而不是像傅怀璧一样眼里都是兵权,也渐渐对他放心下来。
他坐上首席向导的位置后成了陛下身边一等一的心腹,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反对周庭昱的话语。
邱怀泽见这位位高权重的好友把自己忙的像团团转的陀螺,而每次见他都是一副苍白清瘦的样子,眼里暗沉沉的没有光。
他知道陛下为周庭昱安排了许多联姻或是相亲,可都被果断地拒绝了。
他也知道周庭昱雷打不动地会去那个小房间点燃不同的熏香,然后陪着她讲述自己每天的琐事,而这位首席向导有时会因为调不出新的香料而苦恼:
“一直都是这几种,她会厌吧?”
“她看过很多大江南北的风景,是个喜欢新鲜感的女孩,我这次去了边疆,想给她调出老派口中‘长河落日圆’的感觉……可是一直做不好……”
“不过也没事。”他低声絮絮,“我在她面前做不好的事情,早就不止这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