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卫湘君已经在西府大门照壁边等着了。
卫东恒打着呵欠出来,瞧见卫湘君,顺嘴抱怨道:“你那兄弟也是淘得很,大半夜地折腾,非得老子念我几句当年歪诗,他才肯睡。”
卫湘君差点笑出来。
如今当上汉乡侯,也算是混出头,卫东恒总算看清,自己曾经一身酸腐。
说来萧夫人算是有福的,赶上了卫东恒脱胎换骨。
也或许,是萧夫人有让人脱胎换骨的本事。
至于卫湘君的母亲,只能说所托非人。
卫湘君一时有些出神,还是卫东恒反应过来,“这才几时,你为何出来了?”
大清早的,卫湘君等在这儿,自然不是为了吹冷风。
“徐启……主上到底打算如何处置他?”
卫湘君没绕弯子,免得耽误她爹上朝。
卫东恒吃惊到愣住,半天后才问,“是你继母说给你听的?”
“我早知他回来了。”
“你们娘儿俩倒是贴心。”
卫东恒认准了是萧夫人报信,忍不住叮嘱,“这事千万别往外捅。可知梁国使节过来,为何主上不挑鸿卢寺卿侍候着,偏要我到跟前?那是试探你我父女的忠心。”
卫湘君也不吱声,只瞧着自己这爹。
卫东恒拢着袖子,叹了口气,“主上对徐启,称得上又爱又恨。当初他对那小子的信任,胜过岳无咎。这可是我与刘内官闲聊之时听到的。主上一力拔擢徐启,其意是想带出一个对自己忠心无二的亲信,能与岳家军那位分庭抗礼。谁想到啊,徐启胳膊肘竟是朝外的。”
卫湘君又问一遍,“后面会如何?”
卫东恒摸了摸下巴,“主上前头真没要他性命之意。你不知道吧,当初徐启能活着离开,一是不少人求情,二来主上爱才心切。只这回梁国人跑来,竟提出用徐启换退兵,主上被惹恼,那日当着使节之面,主上发话,有岳家军在,何惧齐梁?再一句是——有人早该死了。”
“时辰不早,爹爹赶紧出门吧!”
卫湘君忽地催了一句。
“你……”
“我就是好奇,随便打听的。”
卫湘君笑了。
卫东恒被搞糊涂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湘姐儿虽与他订过亲,可如今已无瓜葛。你若想知道什么,爹帮你打听。切记,千万别去找他。我就你这一个闺女,可别出了闪失。还有你兄弟尚小,再想想你师父跟师娘……咱们得顾着一大家子性命。”
“爹爹说什么呢?当初订亲,可是您非要将我同他扯一块,这会儿倒怪起我了?”
卫湘君的笑容一直维持到,卫东恒消失在照壁后。
周围没了人,卫湘君也不撑了,肩膀一垮,手抚住自己右臂。
倒不是手臂的伤又犯了,此刻她袖中藏着一封信。
卫湘君想了大半夜,都没想明白。
这信不知被谁裹着石子儿砸到她门上,等卫湘君出去看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卫湘君就着月光,将这封落款是“徐启手书”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