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应该是反应过来,这话不适合当着萧夫人的面说。
卫湘君本来要进去,这会儿却收住了脚。
“恒大爷同我聊过,他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最对不住的,便是湘姐儿的亲娘。其实刚成亲那会,两口子过得还好。只后头他仕途不顺,连家用都给不起,心底便堵了火,就跟失心疯一般,把自个儿的不顺,一股脑怪在了湘姐儿她娘身上。”
或许是跟郑夫人熟了,萧夫人的话终于多了起来,“恒大爷一直担心,湘姐儿这辈子都要恨他。没想到,那孩子每隔一段日子,都让人往渭西送银子和东西,又拜托徐将军时常过来看他。恒大爷心里越发不落忍。”
“自家孩子,孝敬爹娘天经地义,说什么不落忍?”
“不瞒您说,我们回来那日,马车一早就到了城门外,可他捱了大半天才肯进城,也是不敢见他姑娘。”
郑夫人叹道:“父女俩哪有隔夜的仇,我们湘姐儿心胸宽着呢!日后你们一家三口,若他们父女又闹不愉快,还得你这当娘的从中说和。”
“我瞧大姑娘是好相处的……”
这句夸赞,卫湘君只听到一半,冷不丁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瞧见一个黑衣人站在近前,卫湘君差点叫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汉乡侯西府一处屋顶上,卫湘君被提溜到那儿时,心口还在怦怦直跳。
崔大娘大门不走,非要搞这一出夜探。
“府上有些冷清。”
崔大娘将脸上蒙面巾拉了下来。
卫湘君被气到不行。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往屋顶上蹿。
“但凡大娘过来串门,到外头说一声,我还不得亲自迎出去?何苦这般……”
还没出口的“鬼祟”二字,被卫湘君吞了回去。
“不方便!”
崔大娘淡淡地道。
卫湘君呵呵两声,想起白天的事,“听说国主赏了崔大娘,难不成赏你去侍候蒋氏。”
崔大娘大笑,随后问道:“听说蒋氏与你爹有一腿?”
卫湘君顿觉脸上无光,含糊地嗯了一声,“以前的事了。”
屋顶之下,传来了卫东恒的吟唱声,“人将不惑时,壮志不得舒。如今重振作,当为君王顾……”
听这动静,卫东恒是喝多了。
“你爹?”
卫湘君无奈,“他就会做几首打油诗,今儿刚升了官,就开始猖狂了。”
实在教人头疼啊!
可更头疼的是,卫东恒才刚回来几日,那毒妇就缠了上来。
“你爹真想有一番作为,也不是不成。”
卫湘君看向月光下的崔大娘,好笑道:“别难为他了,回头我爹能保住性命,便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