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小女便想请教。王太嫔在世之时,缠绵病榻多年,身子羸瘦,四肢酸软,常有精神倦怠以及腰脊疼痛,每日更是饮食不进,间或还有咳血之征。”
卫湘君说到这儿,问,“不知龚太医的诊断,与我是否一样?”
“卫大姑娘说的那些,也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
卫湘君笑了笑,“龚太医有所不知,我曾为王太嫔请过一年多的脉。”
龚太医从鼻子里哼了哼,掉头便要走。
刘内官咳了一声,“卫大姑娘是奉王后娘娘之命而来,国主当时也在跟前。”
吴药史立时领会出意思,朝着快要出去的人道:“龚太医,想来是王后娘娘在关心老太妃们,你便同卫大姑娘说几句。”
龚太医勉强地停了步,神色中带了些不耐烦,“不知这位姑娘到底想问什么?你所说的,脉案中皆有所记。”
卫湘君不紧不慢地道:“小女心中有些疑惑。便比如,龚太医为王太嫔最后开的方子,用了鲜生地、黄芩、黑山栀、熟军、生赭石种种,又加知母与生石膏,主方为何用到止血饮?”
龚太医突然暴怒,“本官开什么方子,还得听你的不成?我便告诉你,王太嫔与我沾着亲,我看你如何诬陷本官?”
“龚太医为何这般激动?”
卫湘君故作诧异,“我不过请教一下方子。”
外行人或许听不明白,可龚太医应该清楚了,他的命门被人掐中。
“卫大姑娘不用装腔作势。当大夫需得埋头苦学,潜心钻研,不经多年历练,绝不可出师,否则不是救人,便是害人。至于女人当大夫,就更是笑话。妇人目光短浅,又愚笨不堪,最教人不喜的是,还爱无事生非,不掂量自己,只会挑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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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湘君被气笑,“龚太医有吵架这工夫,不如为小女指点一下迷津。对了,若没弄错,令堂也是女人。”
好半天后,龚太医憋红了脸道:“卫大姑娘既是为王太嫔瞧过病,如何我接手之时,她已回天乏术?”
“王太嫔病入膏肓,小女所做的,只是不让她每日那么痛苦。”
卫湘君索性说出答案,“止血饮素来用在肺痨的实证之上,而王太嫔患病多年,早成了虚劳,不过是在拖日子。小女用药一向谨慎,只怕适得其反。”
“那是你这庸医无能!”
卫湘君哭笑不得,她还是头一回被人骂庸医。
“这么说吧,龚太医的止血饮开得本就激进,又加上知母与生石膏,想来龚大夫是要压住病人的火盛。可据我所知,王太嫔在世之时,一直都是热极。”
“半通不通,本官懒得与你说!”
卫湘君没理这位耍赖,只管继续道:“对症下药才是医病之道,或是你想试试以毒攻毒,可人命不该如此去试。”
龚太医更恼羞成怒,“你想说什么?是我害死王太嫔?你给我拿出证据,本官便在这儿等着!”
这世上抵死不认账的不少,卫湘君今日便碰到了一个。
“刘内官!”
有人走进来,冲着刘内官直拱手,“对不住,下官去长宁公府请平安脉,教您久等了!”
太医正姗姗来迟,招呼过刘内官,目光又望向卫湘君,“卫大姑娘倒是很少来咱们这儿。”
太医正向来见人就带三分笑,便是瞧谁不讨喜,该客气的还是客气。
卫湘君与这位打过几回不那么愉快的交道,可这会儿在太医正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卫湘君也寒暄道:“想来今日打扰了。”
“何来打扰!”
太医正一摆手,又看向龚太医,“我知龚太医今日忙得很,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