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屋门槛上,大半碗汤饼几下便被柱儿喝得精光。
等接过卫湘君递来的鸡子儿,这孩子瞧了半天,揣进怀里,“回头留给我妹子。”
小小年纪便知心疼手足,卫湘君正要夸奖一句,有孩子的啼哭声传过来。
卫湘君看向吴家那边,“你妹子这病,没请郎中?”
“请了。郎中说,是我妹子眼睛太干净,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反正没药能治,只有到蓟北最灵验的寺庙请来香灰,煮成一碗水,喝了便好。”
听到“香灰”,卫湘君就想摇头。
只有庸医,才会用这荒唐法子糊弄人,简直与骗子无异。
“走吧,去瞧瞧你妹子!”
卫湘君一向爱憎分明。
她逃出生天,不是徐启单枪匹马的搭救,杜校尉当时就在牢房外放风接应。
之所以她能躲在卢村,是得了柱儿他爹,也就是杜校尉表兄的帮忙。人家收留了她,又悉心照顾,这不是徐启给多少银子的事,是卫湘君欠了情分。
这一回,卫湘君恰好有这本事帮人家一把。
卫湘君正想去吴家,吴娘子倒回来了,用一根带子将自家小丫头拴在背上。
“我那婆母被吵得头疼,说去别家串门,求个清静。”
吴娘子讪讪地道:“姑娘放心,她哭累了就会睡……”
这小丫头是一路哭着过来的,明显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却还在吭哧。
说来虽是邻居,卫湘君还是头一回见吴家这小闺女。
一方水养一方人,山里人大多又黑又瘦。倒是这小丫头雪白干净的,就是个头小了些。
孩子已哭到小脸通红,泪珠儿还在往下掉。
卫湘君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头。
“她就是脾气坏,成日作天作地的。”
吴娘子口中抱怨,声音却哽咽了,“说来刚生下那会儿,我家小丫头可乖了,吃了睡,睡了吃。可后头……”
卫湘君探过孩子的脉,说了句,“都当春了,孩子穿那么多?”
“我是怕她受了风。这孩子来得艰难,我怀着她时,在河边落过水,后头吃了安胎丸,才把她保住。小丫头生的时候又早产,接生婆说了,她气血不足,只怕养不大,还劝我扔了她。可十月怀胎,谁舍得扔啊!如今只能凑合养着。”
卫湘君也就随便听听。
吴家养这女儿,真看不出在“凑合”,反倒有些疼爱过了头。
“吴娘子!”
有人站在了吴家院子外。
“哎呀,货郎大哥总算来了!”
吴娘子大喜,赶紧应了一声。
来的是平日里走街串巷的货郎,一看便是利落人,循着吴娘子声音,便来了卫湘君这边。
院子里,货郎取出一只百宝乾坤袋,“吴娘子要的香灰,我可带回来了。不瞒您说,也是不巧,这几日宫里的娘娘们到广隆寺礼佛,不许闲杂人等出入。我知吴娘子着急,便寻了里头一个小和尚,塞了些银两,才将香灰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