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富扬为首。
一场大雨打破连日的高温,秋末的扬州城开始有所转凉,趁着市集,城里城外的人们开始才买冬天的御寒的衣物,宛如新年采买年货热热闹闹。
扬州城内最出名的茶楼的左边有一个专为达官贵人准备的茶房,布局虽简单却不失高雅,从里面可以俯瞰扬州城最繁忙的街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刘玉兰看着地下熙攘的人群,淡淡开口。论长相,她完全不输给月芙蓉,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不下三十几岁。相比后者的豪放风格,她给人清淡优雅的感觉,仿佛是常年吃斋念佛的贵夫人。
但只要仔细一瞧不难发现,那淡雅的容颜始终不含一丝愉悦情绪,略显忧郁的眼中尽是冻人的冷漠。
“阎王要他们三更死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活到五更!”
刘建雄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已四十几岁的他由于长期纵欲使得身体迅速的发福,腰间缠带差点围不住他满身肥肉,十根手指戴满大大小小的金银翡翠戒指,十足的暴发户样。
二十几年前他们刘家还只算是一个小户的富商家族,自从跟欧阳山庄结成亲家之后,利用欧阳山庄给的庞大的聘礼,刘家开始积极的拓展家业,自从十几年前刘建雄接管家业以来,刘家开始一改先辈的经商正道,欺瞒百姓,做起了造假作假的勾当。
刘家世代主营布行生意,一次偶然的机会刘建雄发现稍稍的降低布料的品质,顾客并不会有多大反应,但换了价格较低的颜料却可以让他赚到比原来多几倍的银两。后来他甚至找到了另一条迅速生财的方法,伙同他人,以廉价买进一批劣质布匹,在以高价卖给高档布行,从中赚取差价。
而这个他人就是由刘玉兰在背后操控的欧阳跃。欧阳山庄家大业大,布行开满全国,仅是扬州城就有十几家,销售的大都是高级的布料,通常只有达官贵人才买得起,普通百姓的市场则留给其他同行,这也是当时被当做迎娶刘玉兰的聘金之一。
由于布料的质量劣质得太过明显,欧阳布行的声誉严重下降,甚至出现要求退货的情况。
至于为何刘玉兰是欧阳山庄大夫人却要伙同娘舅做出有损自家的事,这就有一段长话好说了。
“既然他们都特意回来了,就顺便送他们上路好了!”出口的话字字带毒,但刘玉兰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宛如刚刚不过是闲话家常。
“再忍忍吧,现在还不到时候,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赚的钱越多,刘建雄的野心就越是膨胀。不但想打垮欧阳山庄的布行,完全垄断市场,甚至私底下买通欧阳山庄其他产业局某些见钱眼开的人,在出售的盐米中都参了假。
几个月下来,欧阳山庄的信誉岌岌可危。
“等?你要我怎么等得住!每次看到那两个人我就想起惨死的于大哥,要不是他们于大哥就不会死!”说到心爱的人,刘玉兰温和的假面终于破裂,手一挥,名贵茶杯摔得粉碎,情绪几近疯狂。
那是她一生中唯一深爱的人啊!
说起刘玉兰和月芙蓉与及欧阳靖邪之间的恩怨还真有点复杂。首先是刘玉兰大小就与她口中的于大哥于浩然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知于浩然二十岁她十七岁那年,欧阳山庄突然上门提亲,她爹看重欧阳山庄财大势大,居然隐瞒她早已有婚约一事,强硬的让她与于浩然解除了婚约,并将她嫁给欧阳靖邪。
那时她百般不愿,在婚礼两个月前本想跟着她心爱的于大哥远走高飞的,谁知那时候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叫月芙蓉的女人。于大哥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她一次面后便深深迷恋上她,并因此而拒绝跟她双宿双飞。可想而知她受到多大的打击,心灰意冷的差点没以身葬湖,好在被及时发现的家丁救起。
冷静之后她依旧不敢相信那一切是真的,于是多方打探月芙蓉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她找到了,但没想到的事,月芙蓉居然跟欧阳山庄的少庄主不清不白。于是她二话不说的将此事告诉了于浩然,没想到他不但不信还对她恶言相向,说她是爱嚼舌根的毒妇。
那是一切仇恨的开端。
在婚礼举行的两个月之内发生了很多事,她镇日以泪洗面,而她一直认为爱她的于大哥却天天循着月芙蓉的踪迹。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他的死讯,杀他的是欧阳靖邪,原因出自月芙蓉!
收到他的死讯时她心如死灰,几欲轻生未遂后,她的心彻底被仇恨填满,仇恨不公的命运,更痛恨杀了她最爱的人的欧阳靖邪和月芙蓉,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为他报仇。
于是她主动答应嫁入欧阳山庄,本想先从欧阳靖邪下手,但没想到不久之后,月芙蓉居然也嫁入了欧阳山庄,而她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于是报仇的计划迟迟没法施行,直到后来玉芙蓉生下欧阳烈,刘玉兰心中酝酿出了另一个计划,既然没机会找两人报仇,那就让他们的孩子来承担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欧阳烈两年前会突然中毒差点身亡的缘故。
“人都死那么久了,你还没看开啊?”刘建雄有时候他会觉得她比自己还可怕。得了失心疯的女人毫无人性可言。
不就是一个穷武夫,为这种理由仇恨了二十几年也太可悲了,不像他,同样是想至欧阳一家于死地,但至少目标伟大多了。他们死后庞大的家产将归自己所有。
想着那满山满地的金银财宝,刘建雄就忍不住呵呵直笑,仿佛那些都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
“要不是他们,于大哥就不会死,这个仇除非他们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罢休!”刘玉兰说着眼中泛起骇人的血丝,平时时时一副温温和和好像没脾气似的,但只有常年服侍她的衷心丫鬟才知道她并不是都是像表面的那样,常常只要一点小事不如意就会情绪失控,瞳孔放大豪无理性。
早在于大哥死后她就已经精神崩溃。长期的压抑早已使她的心理彻底扭曲。一心只想报仇,眼睛看不到其他,甚至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善良温婉被仇恨取代。
“你要去哪?”
夜,安静得甚至听不到一丝虫鸣声。本来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儿轻轻掀起被子一角,半边脚刚着地,一只铁臂拦腰一抱,想悄身下床的人儿再次倒回熟悉了二十几年的胸膛。
“出去会情夫!”
“月儿!”欧阳靖邪不悦的轻咬诱人耳垂。
每次都这样,她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她去哪里从来都是蒙混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