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岫接收着这些信息,渐渐在脑子里描画大概的地图来。
以洛州为中心,以北是陇州,往东走紧邻受灾的豫州。
一部分洛州灾民选择走近路,往西去陇州府。
“周伯,还要走多久?”凌岫茫然地看着荒野,细声稚气的问。
暴雨过后,天渐渐放晴。路上灾情遍地,本该是喜悦的丰收之时,然眼前却是满目苍凉。
“快了,再走几天就可以到陇洛交界了。”
周伯杵着木棍,转头回答小孩。他远远看去,往西的流民百姓,风尘仆仆,脚步蹒跚。
隐隐听着有什么声响,又有人倒下去,再没起来。
又是一个大晴天,已经八月了,水患之后一月余。
随着清晨最后的一丝水汽被阳光蒸干,这一片地方却安静地听不见虫鸣鸟叫,只有偶尔传来一些不真切的声响。
凌岫舔舔干燥的嘴唇,破皮了,还挺疼!
他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天,多少里路,脚都磨起水泡,一声不吭的跟着周伯慢慢赶路。
连绵一月的大雨后,耀眼的阳光并没有让百姓高兴起来,神情麻木,不知道能活几天。
凌岫心下悲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只知道机械的跟着周伯努力赶路。
他害怕被落下,之前队伍还有别的小孩,他已经几天没见过了。
以前看书上说遇到天灾,就会易子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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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思极恐!太可怕了,他不敢细想。
他整理一下原主乏善可陈的记忆,才知道她叫林秀,八月刚十岁生辰。
父母让她跟着舅家在镇子上的绣坊学技艺,发大水时和家人天各一方。
虽然父母主要是因为弟弟把自己送去学习技艺赚钱,将来好给弟弟作聘礼。
在家里和在舅舅家都要干很多活,但是……但是这个小女孩最后还是想家的。
凌岫心里叹了口气,他不可能满足她的愿望了,他不会再去找原主那重男轻女的家人。
他只是凌岫。
愿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做人家的掌上明珠。
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并不喜欢在这个时代,在心里默默骂完老天,翻了白眼又比了个突。
身边这个老伯与他这身体的原主只是萍水相逢,却一直很照顾她。
艰难的把他扶持到这里的破庙,老人自身难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周伯伯,多谢你照顾我。”凌岫声音稚气,这会儿显得有气无力地虚弱。
凌岫默默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心人。可是他们都走了好几天,还没看见别的人影。
没错,因为他大前天又晕倒,他们已经被难民队伍落下了。
周伯照顾凌岫,最后一点吃的都被喂给了凌岫,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只能以草根野菜充饥的现在,干粮多宝贵。
日升月落,又再几天,凌岫眯眼看着太阳,他都不记得这是五天还是八天了。
有时候他都觉得这世界是不是只有他和周伯两个人了,感觉在失落的世界一样,没有时间也没有别的人影。
凌岫艰难的吞下口中苦涩的野菜,差点吐了,“咳……”
“阿秀,再坚持坚持。”周伯拍拍他的背,轻声说道。
凌岫点点头,心中绝望,一路风餐露宿,找些可食用的草根野菜,总算没有真的饿死。
但是他真的适应不了,对于他来说,前不久他还和同事一起大排档夜宵。
如此这般前行,凌岫记忆中这小孩子根本没出过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