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茂盛任职多年,遭县太爷日朗得悬眉搭眼,已是家常便饭。每回子遇到这种情况,他都像龟脑壳一样,把脸抓来揣起,所以还是回回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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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愤弹:发火。②散眼子:据说出自庄子人间事,不务正业的人。③飞尴尬:很尴尬。④整肇了:肇读臊,整错了。⑤毛了:音卯,出错,犯规。
B:普通
腊月初二,早上。
里洪照例跑到工地上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县衙,坐在室内,一边烤火,一边拿出各村报来的黑名单,逐个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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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连看了几张密密麻麻的名字,发觉可疑人员,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他心中不快,唰地站起身来,歘声把名单摔到桌上,又啪的一掌,打在纸上,厉声骂道:
“狗日的正县,什么地方是这样哦?没一个好人。”
里洪把抠痒的抓子拿在手上,一个人踱了几圈,觉得光是发火,还是不起作用。于是又回到椅子上,拿起黑名单,继续往下看。
里洪越看心里越烦,越看心里越火。只好把脑袋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眼睛,冥思苦想。
红红的炉火,把房间照得亮亮堂堂。幕友推门进来,里洪抬起头来,恰遇一股寒风,把火塘灰尘吹起。里洪接连扇了几下。幕友一看事情不对,慌忙回头,把门带上。
“你真是,不像样。跑到哪里去耽搁这半天哦?”里洪腾着脸色说道,“来,赶紧拿去看一下,这些都是底下报上来的。”
“哟喂,这么厚一度呀。”幕友把名单拿在手上,晃了一下,说,“丁点大块的字,写他妈娘这么密,担怕眼睛都要看花哦?”
幕友认认真真看着黑名单。里洪说,“如果把这些人通通砍了,你说这正县还有人么?”
“你我都没有料到,情况居然是这样的。”
“唉,该不会是几爷子不认真负责,胡乱整些名字来应付了事哦?”
“也有可能。”
“修城墙几天了,我发觉他们几大爷,一点都不认真干事。”里洪对那些粮长里长犯起疑心来,“昨天,徐家鼓羌父瞿质碌模就从来没有人提供信息。”
“不,这个事情不能怪他们。是我们大意了一点,没有引起重视。我记得秃顶子亲自说了的,当时我们还责怪他手伸得太长,这个里就管到了那个里去……”
“秃顶子不错。可是西门外边那几个,就难说了。”
“是的,要靠他几个,肯定不行。他们这些人,都是以前的里长、粮长。长期游走在官场和百姓之间,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既把上头哄到,又把底下袒好,八方都抹平。”幕友把凳子移到火塘边上,坐了下来。“不过你要知道,他们都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势利。只要多少给点那个,肯定,听话得很。”
“你是说……”
“给点想头。反正又不是你我两个包包里面掏钱……”
“要得,只要高兴了,等工程完工以后,每人赏他们一包包。”
幕友点了点头,又对里洪说道:
“依我看来,这段时间,必须要监视紧一点,千万不能放松警惕了。因为我们刚刚过来,情况没有摸清楚。如果他们几爷子在底下阳奉阴违,就有可能无法驾驭。”
说话间,门外差役大声叫道:“有人见!”
“进来!”幕友拉开木门,一个身穿长衫,头戴斗笠的人,埋着脑袋,走了进来。“秉报县太爷。”来人施了个拱手礼。
“讲。”里洪说。
“据小的暗中监视。”听口气,来者应该是个里长,“昨天,我发现了几个大明残余。”
“你说什么?”幕友立即问道,“大明残余?”
“对。他们在底下造谣惑众,调皮捣蛋。看样子,想造反哩。”
“哪几个?”里洪勃然大怒,“想造反?他妈的,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