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隧道内,张三跟随幽蓝的鬼火风驰电掣,前方的黑暗仿若深渊,永无止尽。
洞内伴随着他的高速行进,巨大的音爆声在这地底连绵不绝,很显然张三的飞行速度已经突破音障,不可谓不艺高人胆大。
突然,极速中的张三甩出拘魂锁链,铁链仿佛地蚯游龙,首尾难辨,各自在主人的驱使下钻入两侧大地,化作这无尽地洞的一条直径线。
张鬼仙则一只手抓住铁链中间来降速,但超音速的运动状态实在难以被改变,铁链划开大地本就中空的肌肤皮肉,带起泥沙无数。
自从抓住铁链那一刻,又再次在地道中心滑行了数百米,总算止住了身形。
张三耳廓动了动,听着刚刚自己闹出的动静回音,放开神识警戒四周。
“道友,你若想行奇袭诡击之事,恐怕讨不了你的好,我乃执掌阴冥生死幽萤之道之大帝,帝号酆都之从臣,你我阴阳两隔,更不要说此处远离天阳,背靠厚土幽都,须臾便可化作阴冥道场,莫要误了自己道途。”
张三蒸腾识海之水,毫无保留地将神识放开数十公里,随即口中更是念念有词,隧道中逐渐开始荧光点点。
古往今来,沉眠这片大地的枯骨残魂,熙熙攘攘闪烁着蓝灰色的青光,从一边大地飘出地道,又再次从另一边飘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有一处地底封存完好的地宫大墓,墓中棺内有一封存完好、宝相庄严的男子揭棺而起,携早已化作白骨的陪葬妻妾宾妃,领白骨高马大军,施施然从地底深处降临地道。
有更深处巨大的恐龙骨架,残魂附着骨身,在大地中若空行无所依,头颅钻入地道,刚好填满地道截面。
更有沧海桑田,游龙走兽、光怪陆离的各类奇兽路过地道,又一闪而逝。
这些残魂大都面容痴傻,只是腾挪着残破不堪的阴鬼身躯,在张三的赦令下渐渐聚集在他身边飘来飘去。
等了一阵,张三仍旧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只是他也并未松开握着铁索的手,就这么吊在圆柱形地道的轴线上,时不时便有腐骷身、残尸魂,游曳于其周身,仿佛尸鬼魂灵的主宰。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他只能再次尝试。
“道友,你有今日修为实属不易,不过你应当明白,这里的人无论是当你的果腹之食,亦或是修行之物,塞牙缝都不够,此去天南数千里便有长生果树,若是去晚了……也不知有无与你一般的同道。”
或许是因为这些尸魂死物,在这处大地内,神奇如同置身海洋的奇怪景象,张三天心命宫内的精神空间终于不再只有浪涛风雨声。
一道精纯的神识能量化作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入张三脑海。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为难?莫不是想与我争这些碎嘴口食?”
张三听到这道传音,总算长出了口气。
“道友,岂可为这口腹之欲,失了修行?我等行者不入帝境,天下便净是大道相争者,说不得哪天便要散道不是?”
等了一阵,那神识带着些莫名回音,“如此,我莫不是需言谢于你?既然如你所言,你我亦是争道者,又为何助我?哼!怕是这些零碎亦有其妙用,大道可期!”
张三一头黑线,感情这畜生自以为算盘打的挺响啊。
“非也,道兄,若这些凡人真有何妙用,想来你也已经吃过了,岂有灵兽鲜美?岂有灵兽灵力充沛?”
“哦?那你为何奔袭数百里与我争它们?”
“皆因我生前亦是凡人,同族惺惺相惜,岂非情有可原?我等虽为己身修大道,但若上溯,同出本源。救凡同,行义道,修义道,修神识道,修大道也。岂非修行?异身处之,岂不愿同源同根宗族成帝证道,来日亦可庇佑我等未证道之后族子孙?”
只要是生命,如果没法长生久视,达到天地不灭我不灭的境界,那就在本质上都没什么区别。
生老病死复何求?求长存也。
修行者都明白,修行路远,证道路长,成帝路遥遥无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成帝,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有限的生命里,在全力冲刺帝位证道之前,都会留下自身的延续。
可以是子嗣,可以是弟子,甚至可以是毫无渊源的同族,次之便是生命体。
这些都是自己的传承,甚至是自己另一种长生和永生的延续,这个道理别说修行者,许多凡俗都明白。
因此,那道嘶哑传音的主人也深以为意。
那么张三与他争夺这些人,甚至不惜孤身前来谈判,更大有势死如归的架势,它也能理解了。
万一这些人中就有那么一个人,能修成那无数生命神往的境界,张三更能得一分天道功德和造化,其实与剑仙跟张三的道誓承诺也大差不差了。区别在于某人已经是大帝了,而如果他帮助过的人成帝后的天德与帝义,更需要他本人的存在还未被抹去。
“道友便笃定,这些凡俗中能有那至高无上之境者诞生?更不要说今日就算无我王二,他日亦有张三李四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