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面色铁青,咬着牙不敢再出声。
振威大将军啧啧摇头,躲去一旁吃花生看好戏。
镇国公又看向双喜,捋着胡须笑吟吟道:“好孩子,不必害怕,老夫是镇国公,也是当今国丈,老夫说的话一言九鼎,方才发生了何事你娓娓道来,究竟是谁先动的手,你身上的伤又是谁打的,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若是今后有人为难你,你只管来镇国公府找老夫!老夫自然替你出头!”
双喜揉了揉眼睛,慢吞吞说道:“我家少夫人与宋公子交好,时常约他过来小坐,那日宋公子来的路上碰上康少爷,康少爷请他吃酒,他不肯去,康少爷就奚落了他一顿,说他拜高踩低贪慕虚荣。。。。。。”双喜怯怯看着沛国公,不敢多说。
镇国公捋着胡须,意味深长道:“略有耳闻,后来呢?发生何事?”
双喜缓缓道:“今日宋公子心情不佳,少夫人就遣奴才带他去后花园散心,原本还有一位侍从,只是他闹肚子去了茅房,奴才与宋公子便在湖边走走,顺道等他回来,可是康少爷突然来了后花园,要拉着宋公子单独说话,宋公子不愿跟他去,奴才便拦着康少爷不让他过来。”
双喜说着又哭了几滴眼泪,他擦着眼睛道:“康少爷说奴才是相府的奴才,应该听他差遣,叫奴才滚开,奴才不肯,他就将奴才打骂了一顿,宋公子见奴才挨了打,便替奴才说了几句话,却被康少爷追着也骂了一顿。”
沈相拍案而起道:“一派胡言!简直闻所未闻!康儿为何要对宋言纠缠?又为何要拉了他单独说话?你说话简直漏洞百出!”
“我看你才是闻所未闻!”沛国公暴怒而起,冲上去一把揪住沈相衣襟,咬牙切齿道,“我原以为万常宁下手重了,如此看来就该宰了你这没脸没皮的狗崽子!明知我儿是赤子,还敢近身纠缠,若非这奴才拦着,他要把我儿拖去什么地方?”
两人突然扭打在一起,众人看傻了眼,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北远侯甚至在旁鼓掌叫好。
侯夫人气急败坏道:“常宁!容儿!你们看什么热闹!还不把他们分开!”
兄弟二人悻悻地去了,一人拖着一个拉开。
沛国公一把年纪了,老泪纵横道:“你们相府简直欺人太甚!等我禀了圣上,削了沈康脑袋替我儿出气!”
沈相咬牙道:“胡言乱语!定是这狗奴才诳语,一定是有人教他如此!陷害我儿清白!”
沈容挑了挑眉,言下之意,这又是他的过错了?他顿时被气笑了,无论何事,纠纠缠缠,兜兜转转,总能成他的错。从前就是这般,他与母亲总是刻薄,康姨娘与沈康也总是受苦受屈。
宋言见父亲这般愤怒,不想他动了怒还吃瘪,走上前大声道:“双喜说的都是真的,他不止对我纠缠不清,还说了侯府许多坏话,劝我不要执迷不悟,还说我嫁入侯府会吃苦。”
侯夫人原本还想着大事化小,如今当真是恼了,她气势汹汹道:“我们北远侯府是欠了你们相府几条性命?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作践我们!好端端的妹妹去了你们相府十年就香消玉殒,容儿也差点丢了性命,你们不管他死活,是我们替相府抚养他长大,他考科举,明明圣上要点他当状元,是沈相为避嫌,胁了参谋院几位言官去劝诫圣上,又是沈相说他性格张扬不适宜高官,只配当个七品书吏。”
老夫人叹气道:“好了好了,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情。”
北远侯骂道:“什么空穴来风?你当朝堂是你们沈相的天下吗?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敢做得出来,就别怕旁人不知道!”
沈相面色一沉,却是说:“我也是为他好,不想他骄傲狂妄。”
侯夫人冷笑道:“你们长了嘴总归会解释,容儿科举高中,我至今未听你们说过一个谢字,怕别人说你们相府不睦,急吼吼接了他回去,却叫他去住最破旧的院子,前前后后只有一个下人伺候,还是从我们侯府带出去的,容儿从来不说你们半句错,你们却处处苛待他!他好不容易凭自己本事在高山县立了功,在圣上面前露了脸,你这个做老子的又要教训他,说他行事张扬,大庭广众扇他巴掌。”
老夫人闻言面色难堪,若非她去了大钟寺两年,也不会容下这些事情发生,她虽不喜沈容,但他属实为相府争光,若是老相爷知道,自然也欣慰,怎能叫他状元变探花,还大庭广众打脸!
侯夫人今日不吐不快,也无人拦她,也拦不住她,她便说了个痛快:“容儿吃穿用度你们不管,我们侯府管,容儿被人下毒你们也不管!不心疼容儿受苦,却心疼姨娘独守空房,说出去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容儿除了姓沈,和你们相府有哪点相干?他连亲事也是我们侯爷四处求了人磨下来的,如今倒好,我们侯府想结门亲,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叫了沈康来搅局,别说今日我们常宁揍他,便是我在当场也要叫人杀了他泄愤!”
北远侯鼓掌叫好,大笑道:“说得好!痛快!”
镇国公捋着胡子闷闷地笑,自不必他来评判,侯夫人这一顿咣火,相府上下却只是支支吾吾,大抵也有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