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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武帝一惊,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卓祁,笑道:“今日的朝会不然就免了吧,朕还没有做好准备。”
卓祁问道:“上朝的流程陛下已经熟悉了,昨日两位大臣的争吵陛下也处得很好。”说着,他扫了景武帝一眼,接着道:“臣见陛下已穿戴整齐,想必罢朝的想法也是方才萌生的,敢问陛下,为何会如此?”
心思被戳穿的景武帝强装镇定,缓缓放下衣袖,双手交叉在一起,道:“这……朕……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如不做。”
卓祁猛地闭上双眼,片刻后缓缓睁开,声音平缓道:“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倘若这里不是皇宫,不用上朝,而是战场,面对不知所踪又无法确定方位的敌军,那您应当如何应对?”
对军事一窍不通的景武帝陷入了沉思,眼前骤然浮现出卓祁所描述的场景,四周空旷无人,唯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仿若鬼魅般悄然靠近,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笑着给他致命一击。
不,不行。
景武帝摇了摇头,那战场的景象瞬间破碎,思绪重回现实,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听卓祁道:“是站在原地任人宰割,还是因惧怕敌人的进攻而撤退,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家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还是选择一件趁手的武器,将敌人斩于刀下?”
“陛下,您会选择哪种方式?”
“这还用说吗?我大景的君主从不为一点小事而不顾全大局,当然是第三种。”话音未落,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逼近凝华宫,两人的视线齐齐望去,只见陆淮缓缓步入殿中。
小太监最先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昭王殿下。”
“不必如此。”陆淮摆了摆手,显然还未适应这个新称呼,他走到卓祁身旁,与他一同面向景武帝,笑道:“卓大人说呢?”
被提到的卓祁一愣,瞬间领会了陆淮的意思,回道:“昭王殿下所言极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想要成为一位名垂千古的明君,自然不会在意这小小的朝会。”
他再次看向景武帝,问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就如陛下所言,今日的朝会便免了,来日——”
卓祁的话还未说完,景武帝便匆忙打断:“不用,不用,既然朕已着装整齐,朝臣们又不远千里来此一趟,那朝会便照常进行,朕这就过去。”
说着,景武帝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转身大步踏出殿门,陆淮与卓祁相视一笑,连忙跟在他身后,只剩小太监独自呆立在殿中,一脸震惊地望着前方三人的背影。
良久之后,待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这也行?”
哄孩童般的法子,竟把日后大名鼎鼎的景武帝给哄好了,百姓们的福祉,有一半得归功于陆淮与卓祁。
……
朝会之后,群臣们逐渐散去,也有不少大臣主动留下,除去姜太傅,其他人均被景武帝拒之门外。
陆淮与卓祁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想起凝华宫内的那番话,卓祁率先忍不住,开口道:“不是说半月后才归京吗?怎么提前了这么些日,难不成敬辞信里说的是专门诓骗我的?”
“当然不是。”陆淮慌忙摇头,解释道:“这不是想念王妃想念得紧吗,便提前处了北疆的事务,快马加鞭才提前了半个月。”说着,他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道:“看来是王妃不在乎,这让我往后可如何是好啊。”
卓祁听不得陆淮称他为“王妃”,前些年的“夫人”已让他无地自容,刚适应过来又换了称呼,尤其是床笫之间迷离时的称呼,让卓祁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的联想翩翩。
“好了,这不是惊喜吗,哪有什么不在乎?”
卓祁说着,伸手就朝陆淮的嘴捂去,但陆淮身手敏捷,轻轻一闪便躲开了,嘴角上扬,笑着说道:“那就好,不然……”
见堵不上他的嘴,卓祁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听敬辞说,北疆的事务皆处好了,那夏国的问题怎么样了?”
话落,陆淮一眼便看穿了卓祁的心思,可惜,他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只见他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道:“我这才刚回来,王妃就这么着急查岗,真是受宠若惊啊。”
卓祁:……无论经历了多少遍,依旧适应不了。
“敬辞想多了。”他轻咳了一声,悄悄在心里平复了一下情绪,努力适应着这个称呼,脸上却一脸认真,神色严肃地问道:“别闹了,说正事呢,你确定要让万俟风继承夏国的王位?夏国的士兵都还在,只是没有了领导人,倘若他出尔反尔,没有按照约定履行承诺,那又该如何?”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了皇宫门口。卓祁先一步撩起衣摆,踏上马车,陆淮紧跟其后。刚上马车,车身微微晃动之时,陆淮才缓缓开口道:“知安所想的,也是困扰了我许久的,但凡是都要往简单之处想。”
“万俟风自小不受待见,能学到的治国之道掰着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所以他要是有什么大动作,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进步了。”
卓祁还是不放心,接着问道:“既然万俟风不懂得治国之道,身边又没个帮他的人,待他上任,夏国岂不是一团糟了?”
陆淮道:“并非如此,前去辅助他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看向卓祁,挑眉一笑,眼中透着几分神秘,道:“知安不如猜猜是谁?猜对了有奖励。”
“……不知。”卓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何人能担任此职位,干脆直白道:“你说吧,奖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