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窗被敲了两下,赵婉挑起轿帘,见是李钰宗驱马与之并行,一手勒着缰绳,一手举着竹筒水壶递给她。
“喝点水。”
赵婉想开口说不用,发现自己声音格外沙哑。
刚才急促奔跑和呼吸,早已叫她声音沙哑不已,她犹豫一瞬,伸手接过了水壶,倒了一杯在竹筒盖里,喝了下去。
重新盖上,递还给他。
“赵婉,你没什么要与我解释吗?”
他目光幽深,看得赵婉无处遁形。
解释什么?
她想起自己瞒着李钰宗的无非就是天花一事……
对了,就是天花。
她放下轿帘,摸了下头顶,才发觉帷帽早就在院子里就丢了,且并未点皮疹就出门了。
她心中有些无奈,却还是想垂死挣扎一番,故作镇定道:“将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钰宗直言,“那我说明白些,为何假冒天花?我该叫你赵婉,还是小晚?”
他将话摊开了说,赵婉颇有些无奈,脑中飞速运转,想到个可信的说法。
“我怕你瞧不上我。”她说,“你不是以前的李三,如今只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我不过是个粗鄙的乡人,比不得盛京才华横溢的官家小姐,也帮不到你。”
外面沉默了一瞬,“你若真喜欢我,便知道我为人不在意这些,你还想瞒着我?”
问题就在于,赵婉不喜欢他,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人,哪里去谈喜不喜欢。
可这种话她能明说吗?明说了又该如何去解释为什么要为他守寡四年?若说只是借守寡名号想自己一人独活,怕是更没有人信。
脑子一片混沌,她重新找了个借口:“因为我爹娘不想我嫁给你。”
这话倒也不假。
她爹娘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真嫁给了李钰宗,也未必会为赵家谋取福利,倒不如叫赵芊取而代之。
李钰宗是见过爹娘和赵芊的打算的,没准会听信了自己的话。
外面半天没有回应,只有马蹄和轱辘声不断。
赵婉以为李钰宗不会再追问了,刚卸下心中防备,就听他猝不及防一句:
“你方才用的是什么?”
赵婉心中警钟大作,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原以为李钰宗只是恰巧经过,如此看来,是看见了自己放的信号弹找来的。
“烟火啊。”赵婉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钰宗:“若只是烟火,我方才便不会救你。”
他是知道怎么叫赵婉妥协的,救命之恩比天高,赵婉自是知晓这道理,也就不再瞒着他。
“原是我做的信号弹,用来传递信号的,一直不曾试过,也没想你能看出来。话说回来,李将军,今日真的多谢你。”
李钰宗:“你若真想谢我,就该答应我的提议。”
提到这话就是一阵缄默,二人谁也不肯退一步。
跟在马车队伍后面几人心里不由泛起嘀咕。
“不是说他们闹不合吗?如今瞧着相处的倒还可以。”
“可不是,赵婉此人倒也可以,有模样,有手腕,就是生的不行,偏生是赵家人,赵家就是群泼皮无赖,被赵家缠上,那就是菟丝子,迟早得给李三这参天大树拖垮。”
“诶,文舟,你不说两句?”
顾文舟生的周正,摇摇水墨纸扇,笑眼眯眯,儒雅做派:“管他呢,人家两口的事,我们跟着瞎掺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