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紧了茶杯,“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们为何戏耍我,分明都心知肚明,却非要等那一刻才告知我,你可知我那时——”
话说到一半,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好似要将这茶水当酒水,一口闷了。
赵婉无言片刻,提壶给他重新倒上。
“此事说来话长,我起初也并不明白他心意,一直以为他想娶我只是因为曾经订过亲事,这才一直推辞没有同意,于外也道互不相识,并非针对你。”
解开了心中疑惑,钟彦泽的神情好了几分,“李将军确实比我优秀,我甘拜下风。”
赵婉轻笑:“倒说得我有多好似的,不过俗人一个,待你日后接触的盛京女子多了,自会明白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
钟彦泽望着赵婉轻笑模样,低声道:“那倒也未必……”
赵婉没听清他说什么,追问他,他摇摇头不语。
没一会又气愤道:“说来李将军属实过分,竟叫长公主下嫁给我,这时长公主该恨死我了,我得找他算账去!”
说完重重放下茶杯,气势汹汹的离开。
赵婉无声摇头轻笑,收拾着茶具,暗道当真是小孩心性。
一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开始暗流涌动了。
中书侍郎庄正被查出贪污受贿,押送大理寺,举家入狱,府邸查封。
这还不是最骇人听闻的,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事是李钰宗一手操办审理的,朝臣询问年轻帝王,帝王道一句此事他并不知情。
虽是简单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就意味着是李钰宗恃宠而骄胆大妄为,企图只手遮天,控制皇权,实行专断。
一时间群臣惶恐,讨伐李钰宗的风浪一声比一声大,甚至盖过了庄家喊冤声。
不像是要声讨李钰宗为庄家谋求个公道,倒像是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庄家而群臣激愤。
陆佳音前去大理寺,看望昔日好友庄静雅时,她身穿囚服,蓬头垢面,早已没了往日光彩。
她企图拉陆佳音衣角,被陆佳音身边的侍女制止,只得紧扣着木栏大喊:“长公主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无辜的!我不要在这里,不要贬为贱籍!”
陆佳音也没想到短短几日会生出这么大变故,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不是没有心眼,知晓庄静雅这些年一直攀附她是看重她的权势,但也确实给她枯燥无趣的生活带来过许多乐子。
这么多年,便是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她有些无奈,“本公主帮不了你什么……”
庄静雅闻言,突然暴怒,使劲摇晃木栏,手腕上沉重的镣铐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声音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尖锐:“我跟随你那么久!为你摆平那么多琐事,遇事便为你出谋划策,你却说帮不了我!若是帮不了我你来这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陆佳音震惊,眼前人没有一点千金该有的模样,完全像个市井泼妇,震惊过后,她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本公主方才的话没说完,原是想说虽然帮不了你多少,但起码能保你庶民身份,不至于沦落贱籍,再给你些银两,许你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她停顿了一瞬,望着庄静雅愕然模样,眸子清明,“原来你是这般看本公主的,想来瞧不上本公主这点小恩小惠,既然如此,你自求多福吧。”
她转身离去。
庄静雅声嘶力竭的跪下挽留,“长公主!我错了,我方才是一时冲动!公主,您看在这些年我为您马首是瞻的情分上救救我!我不要贬为贱籍!”
陆佳音没有停留,离开了大牢,身后大门关上,隔绝了叫嚷声。
她闭眸沉思许久,听见脚步声,朝着望去,瞧见来人一袭玄衣,手里提着酒肉。
少年模样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直到少年拱手道,“问长公主安。”
她才听声音辨认出来人是谁。
“钟彦泽?”
“正是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