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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颔首道:“也是应该的,你方才说要买多少人?”
熊管家回道:“五十人。”
沈容笑了笑,对双喜道:“夫人干坐着无聊,你去拿些果子花生来给他打发打发时间。”
熊管家心中纳闷,这是什么意思,眼瞅着还得消磨大半晌工夫?
第70章
赵念安装装样子唬唬人还行,真要叫他办点正事他捯饬不清,戴震科那本账他算了一个多月才弄明白,还得谢工需库那老侍郎手把手教了他好几天。
自他开府以来,方德子管账房,从前在宫里,方德子管他衣食起居,但是不管真金白银,每月从内务府领份例,不够再去拿,内务府对万贵妃还紧着些,对赵念安却爽快得很,这殿下从小就不好拿捏,万贵妃身居高位还知道隐忍,他却蛮横,半点不如意就去圣上与皇后跟前告状,圣上与皇后都宠他,内务府向来趋炎附势,哪里敢得罪这位主子,好东西都巴巴给他送去,赵念安手里的真金白银除了拿来打赏奴才,半点用都没有。
开了府之后,方德子也愁,他哪里会管账,他原本是御前侍卫,家中突逢变故,至此不想再舞刀弄剑,圣上体谅他孤苦,调了他去当侍从,他也不曾当过侍从,也是跟着宫里的老人们学了许多年,才有了如今这一套伺候人的本事,好不容易得心应手,又叫他来当账房,今日这个来问他支银子,明日那个来问他支银子,每日里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还要担心后院那些侍女侍从们伺候赵念安不尽心。
沈容如今是林户院院史,手里管着国库,方德子想他怎么着也比自己能耐,再不济也能在林户院请个厉害的老师傅来指点指点。方德子两月前找了沈容,不耻下问,沈容问他拿了账簿,过了两日还给他,只叫他无论谁来支银子,皆拖着,拖不住了就支给他们,一笔笔记上就是了,其他日后再说。这阵子王府里忙翻了天,方德子自然也忙,所当然有了借口拖着银子,但最后也都给了,昨日掐着算了算,两月里一共支出去十多万两银子,大多都是熊管家亲自领了去,方德子虽有些咋舌,却也能释怀,近来又是开府又是成亲,要花银子的地方自然许多,也算不上太离谱。
这两月王府里乱糟糟的,熊管事深谙此道,知道什么时候是捞油水的好时机,越是混乱越是行事方便,尤其那方德子,虽是宫里侍从首领,却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跟着主子吃惯山珍海味,穿惯绫罗绸缎,哪里知道马饲料多少银子,菜钱多少银子,更别论那些杂七杂八他听都不曾听说过的花销,问他支银子,虽然拖沓扭捏却也都给了,说穿了方德子不过是个喜欢摆架子的软耳朵,银子上的事情处处要去问主子,没什么自己的主见,主子又能知道什么,这万八千两的银子哪里会放在眼里。
双喜拿了些零嘴来,沈容也不闲着,拿了两个核桃,放在一起敲碎了,剥了核桃肉给赵念安吃。
众人在旁静静候着,沈容抬了抬头道:“我又忘了,你说要买多少人?”
熊管家堆着笑道:“回少爷,五十人。”
“五十人。”沈容环顾一圈,问道,“俞得水俞管事在不在?”
人群中,一位七十余岁的老叟从人群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老叟作揖道:“少爷,俞得水在此。”
赵念安吃着核桃肉问道:“你是谁?”
俞得水回道:“回少夫人,奴才俞得水是从前卫国公府的管家,这是奴才儿子俞欢牛。”
沈容对赵念安道:“之前我在典司院任职,来修缮府邸,是俞管事帮着忙里忙外,这府里头他最熟悉,卫国公过世后,府邸空置着,也是他打。”
赵念安点了点头道:“俞管事看着精神不错啊,也是个老管家了。”
俞得水忙道:“奴才不敢托大,从前国公爷在时,是奴才父亲任管家,奴才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只最后几年,承蒙国公爷看得起,奴才方做了几年管家。”
赵念安点点头,没说什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对双喜道:“茶凉了,再续一杯。”
熊管家笑道:“俞管事如今年事已高,奴才吩咐他管着西角门与戏楼子,算是个闲差。”
“卫国公从前爱听戏,如今清闲了,咱们也叫几个戏班子唱唱。”赵念安笑道,“俞管事看着老当益壮,也忙活忙活。”
俞得水笑吟吟道:“那敢情好,若是少夫人想听戏,奴才找相熟的戏班子过来唱几出,除了戏班子,还有几个杂耍班子,有几出戏也排得顶好。”
赵念安抿着笑点了点头。
沈容道:“俞管事,你对这府邸熟悉,我想问问,卫国公在时,这府里头有几个奴才?”
俞得水认真答道:“不算侍卫,多的时候八九十人,少的时候六七十人。”
熊管家面色浑然一变,俞得水没叫他太为难,主动解释道:“国公爷喜静,平日里不常与人走动,叫了戏班子来也只是自己个儿听,并不宴客,又无甚公务,不大来前院走动,故也不需太多人伺候。”
熊管家陪着笑点头。
沈容颔首道:“那我再问问,国公府上若是办喜事,通常赏多少银子下去?”
熊管家面色倏变,暗道不好,却见沈容只是温温笑着,赵念安亦是一脸茫然模样,勉强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下听。
俞得水思忖半晌道:“寻常年节里,赏银从半贯钱到二两银子不等,国公爷六十岁寿宴时,发了三倍,奴才当时任管事,拿了四两半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