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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第1页)

嗒,嗒,嗒。”

孤独的骑影在夜色的渲染下,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诡谲。此刻,邺城的街道终是褪去了繁华,一片静谧中,由远及近,只听得一组马蹄声杂沓作响。

一队值夜的巡兵,恰就迎面撞上了这神秘的一人一马。而十几个人中,除了些许生瓜蛋子依旧保持着令人诘笑的紧张无措,其余诸人则尽是打起了别样的心思。

通常照着规矩,在深夜宵禁之后仍在街上穿行的,要么凭腰牌手令免罪,要么应由巡兵收押,待次日,于县府过堂审问。然而,如今太平时日,宵禁之令本就执行得不甚严格,似这般在街口被巡兵堵个正着的,多半会花些钱财买个通融与平安。此刻,几个老兵油子的眼眸中尽已冒出了光,无不满怀期待地盯向自家的队头,或许,在这看似倒霉的夜勤上,倒还有得些赚头。

被十余对目光紧紧相逼的队头早已眯缝着眼睛,朝那骑影仔细打量起来——此时的一幕,竟带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乱世给自己上的第一课,就是远在大棘城的雨夜中,同样的一骑独行,只不过,那会儿替自己解围的翟爷已然老去还乡,整队中大半的袍泽尽也化作了冢中枯骨。而曾经的新兵蛋子,随着燕国大军辗转四方,已成了这邺城之中军阶不高,却也足有油水的巡兵队头。

“不对。”眉头紧锁的队头打眼少许,便瞧出了蹊跷。一般的富户与贵族子出行时,必然要带着一二仆从,且平日里需与自己周旋打赏时,也尽是由这些人出面应对。然而,徘徊在街口尽头,正在夜色中泰然穿行的那一骑,显然是毫不担忧路上的麻烦。“都利索点儿,转进下个巷子,不要惹闲事。”

尽管仍有几个家伙表达了对这一通命令的不满,可谨慎的队头依旧坚信,少生事端才是万全之法。虽是看不清来人的衣着长相,可那匹雄峻的战马定是唯有高官显贵才可骑行的,而无论那人手上的腰牌打的是谁家的名号,既然选择了深夜独行,就必然是揣着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此刻,自家一队人贸然上前截路盘问,岂不是愚蠢到了极致?这是他早已习得的一课,亦是最重要的一课……

中年将领直到一座大宅的旁门,才提气勒住了缰绳。也是奇怪,一路上竟未遇到任何盘查。估计到了这个时辰,城中的各路巡兵都是找地方偷懒睡觉去了。由此,虽为今夜之行省去了诸多麻烦,但在自己治下出现了此般境况,还真是一种哭笑不得的尴尬。

被悠长的叩门声搅醒的管事一开始还有些恼怒。然而,当认清了来人后,不仅是面露惶恐地引人入府,随后更是硬起头皮,唤醒了身体已大不如前的老主人。他真不晓得,这世道,怎就不能维持个太平无事呢?

“吱——”

还在后院书房中不安徘徊的将领一扭头,正瞧见披着罩袍的长者推门而入。

于是,他赶忙迎上前去俯身施礼:“深夜叨扰士秋公着实不该,只是——”

还没等说完,长者便伸出手来,扶住了他,旋即也急切了起来:“究竟是出了何事?”

中年将领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两道目光斜上扬起,满怀焦虑地抿起了双唇:“入夜后,那傅末波到了在下府上。报说,慕舆根与冯木罗竟是凭着占卜的卦象,向太后与陛下陈奏回迁龙城之事。再想到前些日子,太原王府里密报过来的事情,属下真是不知那慕舆根究竟意欲何为。”

“无论如何,他都是难逃一个煽乱朝纲的罪名。今日之事,一旦再让玄恭知晓,怕是邺都内外要难再平静了。”

将领听闻,更是连声附和:“属下亦是担忧,这帮子家伙一旦惹怒了太原王,多半是不得相容。如若生了乱子,到时我等又该如何处置?”

“唉。遥想初年,二人并肩作战,慕舆根更是为先帝与玄恭兄弟俩亲手扶持起来的。谁能想到,如今这帮勋功新贵聚在一起,竟还妄想插手慕容家事。且玄恭看似宽仁,然凭其刚烈的性子,又怎会退让?”老人呢喃间,已是坐靠在了案几旁,直过了半晌才抬起头,神色决然地看向了在旁侧默立之人,“将军可信太原王会篡位自立乎?”

将领听闻此问,先是一愣神,随后赶忙摇起了拨浪鼓:“太原王若有心大统,又何必等到今时。”

“然。玄恭既得了遗命,总领朝政,只要他无僭越夺位之举,太原王之命,便是帝命,甚至要更重于太后与陛下之意。”

“嘶——”将领适时地吸了一口冷气。

“只需记住,殿下与陛下都姓慕容,而你我外姓之人,绝不可置喙慕容家事。否则,他日慕舆根的下场,便是例证。”长者已是勉力起身,靠向将领低声沉言。

将领显然是领了教诲,脸上又尽起恭敬之色,跨步上前,扶住了老人的手臂:“那依士秋公看,明日是否将此事禀告太后?”

此刻,长者那本该宽厚的臂膀,在月色与烛光的交织相映下,也显得僵硬了起来。直到好一阵后,才仿佛泄掉了一口气,佝偻着点了点头。

二人的谈话如从前般,并未持续太久,长者便嘱咐将领仍于后院另一处旁门离开。可在将领刚要跨出屋门之际,他忽又开口将人唤住:“傅将军,老朽自然是相信玄恭能够处置得当。然若真生了大乱,还望将军所领禁卫,定要护住太后母子平安,阳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罢,他更是拱手朝向屋门,一揖到地。

“嗯?”

体形庞大的汉子恰巧刚从屋内推门出来,就瞄到迎面而来的胡人女子在臂上挽挂着一方宽长的绸巾。两人互相看了几眼,汉子确信这女人可不是个熟面孔,便粗声粗气地喝止一句,伸手索要那方绸巾。

然而,女子只是莞尔一笑,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我自己便可送进去。你这憨货,就在外面守着。”

说来也怪,憨横的罴郎自打从熊窝里被捞出来,除了田琼与王聿徽,如今只会搭理慕容恪一人。但此刻,却被眼前陌生的弱女子这不容置疑的口气镇得死死的,转眼就将人放进了屋,而后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了门口。

“就这拭身的家伙式,怎送得如此之慢。”

女子走进屋中,扫视一圈后,竟在偌大的厢房中未曾发现一个奴仆。直至角落中的盥浴隔间中传出了声响,她弯眉一挑,悄然上前:“将军是想自己动手,还是起身,由奴婢来擦拭?”

男子循着女声,诧异地拧过身来,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近处皎白的手腕:“汝是何人?外面的护卫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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