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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第2页)

只在他一愣神的刹那间,自柴草堆中忽地就扑出来一名男子。

张肜情急之下,将刀口横在头前,格开了砸下来的柴刀。慌乱躲过一击后,铁匠肩膀一顶来人,瞬间便逆转了情势。随后,他一刀直劈在柴刀曲口的最薄之处,竟直接将男子手里那不堪的家伙式斩断了刃。

“慕容翰大人赐的东西果然是件宝物。”张肜心中感念,“只是这下子,又有两处崩口需要修补了。”

收起心思,端起双臂,铁匠盯向一身农人打扮、正目瞪口呆滞在原地的男子。他刚要厉声呵斥,却骤然从小屋墙后传出了孩童的啼哭……“封公一行远涉千里,路上可曾遇到阻碍?”

太尉府的老管家终于安排好了厅堂内的布置,随后便去处理客人带来的两口大箱子了。在上首位的主人郗鉴率先开口之时,也只剩下了七个人分序而坐。

而王羲之则以主家长婿的身份,与贵客之首封弈对面落座。

“多谢郗公挂怀。诸公或对北方乱局仍不甚了解,眼下石赵虽在名义上已一统中原,然石虎于上奉行胡汉分治,下至各郡县,却往往是军政不通。府君将领各不相谋,有些地方,甚至依旧由当地豪族自治其是。”封弈这番话,至少对王羲之来说,还真算得上价值不菲,“如吾等,自出了幽州,路上尽是打着燕王旗号。自滠头的羌王姚弋仲放行之后,那其余的赵国郡县未见羯人军令与兵马,便自然不会来讨麻烦。而进入青州后,广固的段兰又与燕王立有誓约,亦护送吾等直抵淮水。再后,便是徐州刺史派遣的将军沈劲,率部送至的建康。”

“怪哉。当朝重臣徐州刺史,同样也是太尉好友蔡谟的名号被这封使君忽略不表,却偏偏提了这个沈劲的名字。”王羲之不解地瞟了眼上首位的郗鉴。

“此沈劲之名,郗某似乎有些印象,却不知,可是故人之子?”显然丈公此刻也怀有同样的疑惑。

“沈劲沈世坚,乃是吴兴沈充之子。”坐在客列第二位的皇甫真补充道。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渐渐表情各异——有的诧异,有的恍然。王羲之则是继续暗自观察起来。斜对角的慕容恪正皱着眉头望向隔座的封弈,不过其人只是专心用着长勺往面前的茶碗里添水,直到夹在中间的皇甫真探出身去,与慕容恪窃语两句,他们才又恢复了缄口静坐的姿态。

“原是如此。因当年沈充效死王敦,这吴兴沈氏,似已遭贬入刑。”

身侧的好友孙绰身为太学博士,记忆力也甚是出众。一言点拨下,王羲之才想起了另一桩事。“沈氏一家也曾多次陈情中书,欲捐罪,以求其子弟除刑入仕,然均未得丞相俯允。”

二人虽一言一语都在提醒着郗鉴,可堂上的主家四人还是没想通,为何几千里之外的燕国权贵,竟要为了一名刑家小将暗暗求起情来。这岂不是自贬了里外诸人的身份。

“那沈充也算本朝的豪壮之士。真未承想,王茂弘避嫌十年,竟致使其子远赴边戍。”郗鉴此言,便在暗示该事已然放在心上,“唉,罢了。既说到王丞相,封公可已前去拜会?”

“不瞒郗公,吾等远在北地,就常常听闻王庾相争,波及朝堂上下。只怕无论是先拜访了王丞相或是庾大都督中的谁,另一方亦难免要心生误会。此行,吾等臣属的荣辱事小,只怕误了燕王所托,索性不如哪都不去,只来拜求太尉了。”

郗鉴听闻封弈此言,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那不知燕王此番,有何要事需嘱咐老朽的?”

“天下人皆知郗公高节。燕王在临行之际即言,今日乃是拜贤,而非拜权。”

封弈这话虽是好一顿奉承,但包括王羲之在内的旁人倒也觉得所言非虚。自己丈公这一生,在后世史书上,定也担得起这个“贤”字。

“燕王既两败石虎,如今正发兵出剿宇文逸豆归,一统鲜卑各部已成定势。”

封弈与郗鉴二人相对着点了点头,“元真所念无非有二,一则是求得朝廷敕令,以正其燕王之位,二则是斗胆再求一大将军的闲职罢了。”

“封公谬赞,郗某明白了。”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就是如此利落,领会深意后,总是不必再有赘言,“诸公明察。老朽如今年事已高,若有难舍之事,无非便是上在朝堂,仍有国之砥柱在做意气之争,下在田野,亦有高门豪族圈囤田土。

凭这年迈之躯,士族之争尚能勉力平衡,然内外政弊,却已是无力曲处。将来,也只得仰仗诸位匡补今朝阙失。这般看来,哪里又敢妄称一个贤名呢。”

郗鉴这一番话,似乎在谈论朝堂纷争与时政之事,最后又落在了自谦上。

诸人中更为了解他的王羲之却清楚,自己丈公的真实用意,还是在于试探燕国来客。

“天下的士人得罪不得,天下的地主同样得罪不得啊。”没承想开口接过话茬儿的竟是燕王公子慕容恪,“幽平之地,亦如郗公所言,各地豪强与鲜卑酋贵在战乱后不仅把持了土地,还借着佃仆的名头藏匿了无数人口,以致郡县在税帛兵役上,还要处处仰仗着他们,就连王府,也要哄着那些贵族耆老们才能维持政令的贯通。诸位或不知,那些个家伙又不似士族文人一般通情达理,一旦起了争执,可是攀比着地蛮横无理。父王也是时常抱怨招架不住——”

“哈哈哈。”慕容恪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封弈自顾自地大笑起来。只看他笑得前仰后合,也许个中的谐趣,是外人体会不到的吧。

“若在太平光景,尚有力行改革祛弊的余地,然于当下时局而言,也只能徐徐筹谋罢了。”慕容恪满脸疑惑地收了声。

似这般道理,众人心里都懂。然而像谢安、皇甫真以及王羲之本人,却都是出身高门士族,哪个家族手中没有大量的田土人口,来作为家族长盛不衰的依托呢?因此,长久利益上的矛盾,是很难通过喊喊口号,盖个玺绶,就能得到彻底解决的。

“咦——”直到孙绰似有所悟地惊叹,才终于打破了眼下诡异的氛围,“在下曾听闻,渤海郡有书法名家封悛。不知,子专公可曾相识?”

“正是家父。”

“呀!这便是了。方才还在后院书房中见到了悛公的拓帖。”王羲之心领神会地请向郗鉴,“丈公不如就带着吾等前去观瞻一番,岂不是美事一桩?”

“善,善。逸少的心思还当真都扑在这上……”

“嘿!俺这小猫娃平常可是安静得很,走起路来都没个声响。可就方才这阵哭叫,止都止不住。”

张肜不敢去想,如果没有小女娃的啼哭声,刚才那场搏杀会走向一个怎样的结局。不过,好在眼下所有人都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好好地聚在一起,吃上一顿热乎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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