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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烨之死上（第2页）

“没救，等死吧，这玩意和烛烨神魂一体，并非实物，唯有斩杀烛烨才能彻底炼化，要不然，你就等着《忆水怀山经》被它慢慢侵蚀吧。”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

正当辟闾无殇和黑无常交流时，烛烨取出一支狼毫小楷笔，虚空画符，符字一现便流向那牢笼，光芒四射，像是一座琉璃宝塔要彻底碾碎辟闾无殇。烛烨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你修道，我修心，道向外求，心向内求。辟闾无殇，你可识得此阵？”

烛烨接着自言自语道：“天下之大，纵使是山水师也无法穷究。也好，今日之后，天下便再无《忆水怀山经》！”

“话说得这么大，你也不怕风大了闪了舌头！”

就是现在，绝天塔运转到了关隘处，辟闾无殇猛然站起，伸手御动《忆水怀山经》，让它摊开浮在半空。恍惚间可看到一幅幅山水画卷，有天上之水，奔流岿然；有万古星辰，纵横排列；有人祭天祀地，响起遍野号哭。

“云门，逐日！”

一声断喝，辟闾无殇两手虚握，做弯弓射日状，弓弦如满月，然后对着烛烨，轻轻松手。一支箭矢被射了出去，箭矢初时极慢，甚至如学步稚子，东歪西扭。缓而又缓，又像一尾鲤鱼优哉游哉地游弋在清水之中。

烛烨啼笑皆非，摇摇头：“山水一脉，今日可绝……嗯？”

话未说完，视线可及处便有一道箭矢倏忽而来，箭光所至，无往不利，沿途营帐全都被毁，甚至连声音也落后于这逐日一箭的飞速。巨大的音波传来，箭矢两边的道路像是被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面对这一箭，烛烨面色阴沉，他仿佛置身于上古，白色的瞳仁中映出一人连开九弓，弯腰射落九日。他眼中一片昏暗，只有这极炽烈却寒光闪闪的一箭。

连他都仿佛变成了那只金乌，只能等待死亡。

“砰”的一声，火焰的光芒犹如一颗太阳陨落，笔直射向烛烨。烛烨被一箭击中，火焰和冲击瞬间淹没了他。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带起无数尘土，暂时没了动静。

另一边，烛烨被射中的瞬间，琉璃牢笼便慢慢瓦解，仿若冰雪消融，别有一番风采。辟闾无殇迈步走出牢笼。

“可以啊，小子，这一箭的威力，有我巅峰时二三分的风采了。”黑无常面色凝重地看完后，却又换上一副点评的模样，轻佻地说道。

“嗯，我也才出了……嗯，也就六七分气力吧。毕竟我可没活得像你那么久。”

说完辟闾无殇甩甩胳膊，仔细感知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体状态不太好。毕竟“逐日”这种杀伤力强的手段都是他自己留着压箱底的，对自身伤害巨大，尤其是他尚未迈过问天大坎，强行催动，只会让自己本元受损。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这样的山水师杀起来才有意思。”正当二人说话间，烛烨慢慢从巨坑中起身，头发迎风飘散，面色苍白如厉鬼，他抬头大笑，身体慢慢悬浮至高空。逐日射穿他留下了一个碗大的伤口，鲜血不断流出，烛烨却毫不在意。

黏稠的鲜血像是一条条小蛇，蜿蜒爬行，血液流经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最后血液越来越多，积成一个个血泊，又有无数身影从血泊中站起。甲士、贩夫、市侩、妖魔，有面容狰狞可怖的，有梨花带雨的，有坦然受死状的，千奇百怪，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拿着不同年代的兵器。从烛烨的胸口处飞出道道流光打到这群异物身上，这群异物费劲地从地上爬起，然后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

“这个烛烨不简单啊，吞噬了这么多人的本元还能活着，即使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也不多见，真可称得上天纵英才了。”黑无常头一次没有用往常无所谓的神色，而是破天荒用赞许的口气说道。

“长眼睛的都能看见，赶紧想个法子，要不你我一起玩完。”

“小子，劝你赶紧走，这烛烨怕是已经由人转魔了。我若是可以活动，说不定还能帮你，可惜……”

辟闾无殇扫视着这群异物，甚至从中看见许多刚刚死去不久的遗国士卒。

“原来是你，怪不得，北关战役中那个一直吞噬他人本元的是你！如此一来，几乎所有遗国高阶武夫遗体不见了的事情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辟闾无殇曾无意中看到一份谍报，谍报上称，遗国一方所有阵亡的高阶武夫的尸体，都流入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原来烛烨多年以来一直暗中吞噬他人本元。

“军师大人好狠的心哪，连本国武夫也不放过。”

辟闾无殇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观察这座异常诡异的大营。这种大营好像以某种阵法囚禁了所有人，包括遗国的军队。大营可能从一开始就只有烛烨一个活物，其他一干将领怕是已经被烛烨活炼为阵基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面色惨白的烛烨看着辟闾无殇，又来了一句，“妇人之仁。”

辟闾无殇耸耸肩，心中默念：“天衍四九，其一，遁！”他开始寻找这座大阵的缺点，许是因为过于简单，他很轻易就发现了其中极重要的几个阵基。

烛烨察觉出辟闾无殇的意图，他冷笑一声，看着辟闾无殇，淡然说道：“你走不掉，你是山水师，不妨看看周围。”

辟闾无殇面色如常，冷然说道：“班门弄斧！”话音未落便极快地奔向其中一个阵基。烛烨以身作阵眼，眼下之计唯有将其他几个阵基击碎才能破掉阵眼，斩杀烛烨。

然而当他奔到其中一个阵眼所在之处，却一下子愣住了。阵眼里，一个极美丽的女子斜着坐在地上，满眼盈泪，楚楚动人，见到辟闾无殇也只是轻呼一声：“是你？”

“没想到吧？毕竟主角总是最后一个登场的。”

慕容花尘被这臭屁的话一下逗笑了。辟闾无殇御动《忆水怀山经》，击碎阵基，慢慢地将她抱出，又轻轻地放在地上。

慕容花尘耳根都红了，眉眼含春，二人正欲说话，身后的烛烨阴阴地说道：“左右也不需要她了，你们二人不如就做一对鸳鸯鬼，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说着，烛烨在空中发出一声怪叫，身躯化作凝液状，以他为中心，又有无数妖物浮现。烛烨看了看夜月，说道：“今夜月色很美，宜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