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此人对辟闾无殇和慕容花尘抱了抱拳,退回了队伍。只见他一摆手,二十来号人像挥散在了空气中一样,无影无踪。
辟闾无殇用观风看了一下,确定此人没有再回来的意思后,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个斗笠人应该知道他是一品问天,但辟闾无殇却看不透他,要是和他打起来,除非辟闾无殇用出全力,不然还真没有太大把握。
慕容花尘虽然好像还在思索斗笠人临走前的话,但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感激地看向辟闾无殇:“这次真是多谢先生了。”说罢深深地鞠了一躬,辟闾无殇赶紧侧身一躲扶起了她。
“大小姐无须多礼,这只是我分内之事,况且我也没真的和他们打起来……”辟闾无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生不要谦虚,若不是先生出面震慑,这次我慕容世家必将大伤元气,甚至一蹶不振,这份功劳先生万万不要推托!”她认真地看着辟闾无殇,言语中充满了不可置疑。
“啊好好好……我觉得大小姐该去趟大殿了,要不然家主该担心了……”他有些别扭地别过了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慕容花尘眼中含着笑意盯着他看了一阵,直到他心中有些泛突突,她才转身向门口走去:“先生也请一起来。”
“啊?我、我就不用了吧……”辟闾无殇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慕容家向来都不会亏待恩人的。”她将幽踪剑别回了腰间,背着手转过身来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眨眨眼示意他跟上。
“唉……”辟闾无殇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便只得苦着一张脸,跟在慕容花尘的身后。
慕容大院的石板路上,走在前面的女子步履轻盈,跟在后面的青年步伐沉重,这样的搭配若是平时肯定会让不少人好奇,但在刚刚经过一场秋雨般短暂而猛烈的袭击后,慕容家里却没人在意了。他跟着慕容花尘走入了慕容家招兵殿。
大殿仍未打扫完毕,鲜血随处可见,此时所有长老执事便都集合到了招军殿中议事。
“家主,此次遭受偷袭我方损失重大,商会穆原长老不幸身亡!向京长老等五位长老受伤较重正在治疗,护卫死亡近百人,其他伤亡者不计其数,还有无数宝物被毁!”一名老者颤抖着对上座的慕容峰说道。
一时间堂下人声鼎沸,混乱不堪,群情激奋,痛斥邪道那帮人卑鄙险恶、不择手段。
辟闾无殇站在慕容花尘身旁不远处,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想着那个斗笠人离去时的话。
“够了!”慕容峰按捺不住,使劲儿拍了一下椅子。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慕容月没有作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少说两句。”慕容峰的声音再次恢复了低沉,只是多了几分掩盖不住的疲惫和苍老,“和平久了,都松散成如此模样了吗?”他扶着额头,半睁着眼睛,目光直直地刺向了计相章祝,章祝连忙垂下了头,脸上直冒冷汗。
“还有鼎军司韩轩何在?”慕容峰紧蹙着眉头审视着下方一众长老,长老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慕容峰见半晌没人应,又皱了皱眉头,吩咐手下道:“去,给我找到鼎军司韩轩长老。”
“就连青水都都能让邪道潜入,让皇上听闻难道还要觉得我慕容世家是谁都能欺负的软柿子吗?来人,传令从即日起加强城防,严加盘查来往行商,若有必要可进入备战准备!”慕容峰努力克制着心中怒火,挥手传下令去。
传令卒的脚步声远去,堂上一时间落针可闻。
“喀哒。”
鸦雀无声中,突然有一道细微得连慕容峰都没有察觉到的声音,传入了辟闾无殇的耳朵。
那是机巧弹簧的声音。
原本心不在焉的他心神猛然间惊觉,在因家族动乱而心神恍惚的慕容花尘身后瞥到了那名不起眼的老管事,他的手负在背后,一道寒光闪过他的眼睛。
“走!”
甚至都没有时间蓄力,辟闾无殇的一声大喊炸响了大堂上沉闷的空气,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前,用步空推走了慕容花尘。仓促之间连防御都来不及,他能真切地感到一柄小刀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噗!”辟闾无殇喷出了一口鲜血,老管事似乎还想追杀,奈何慕容月当先反应过来朝他刺出一剑,他不得已只好拖着辟闾无殇化为一道黑影跑出了慕容大院,还向身后的慕容月抛出了一张纸条。
“辟闾先生?!”慕容花尘刚刚站稳了脚步便看到辟闾无殇被老管家刺了一刀,她愣愣地看着辟闾无殇被拖走,回过神来却只能感受到早已远去的黑影留下的气流。
堂上所有人都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变故,都没反应过来,慕容月皱了皱眉,看向远去的黑影若有所思。只剩下慕容花尘一个人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为什么?”
她回想起小院中一人面对二十余名刺客面不改色、挺身而出的他,又回想起刚刚不顾生死推走自己的他。
眼角泪痕悄然滑落,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