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这细微的反应似乎也引起了牛哥的注意,只见他微微笑了笑,冲楚河摆了摆手,就晃晃荡荡地向院子里走去。
楚河回到楼上,把监听器连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插上耳机后,又把手机小心地放进了衣兜里,这才拿了车钥匙向楼下走去。
“什么时候你也喜欢听歌了?”站在楼门边等楚河的牛哥,见楚河耳朵上插着耳机,便笑着问。
楚河没有解释,只是冲牛哥笑了笑,便锁了门,朝车库走去。
当楚河把自己新买的那辆越野车驶出车库时,牛哥依然在他的小轿车旁边晃荡着,直到楚河把车停到自己身边,摇下了车窗,牛哥才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爷爷有那么多的好车,你犯得上买个二手的吗?从库里随便开出哪一辆来,不比你的这辆强?”
楚河面无表情地嘟囔了一句:“我就喜欢这一辆。”说完,就驾驶着他的越野车驶离了别墅楼。
“真是有病!”牛哥小声地骂了一句,这才上了车。牛哥的小轿车很快超过了越野车,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顺着瑶儿河边的公路飞驰起来,转眼工夫,千紫庄园的大门就到了。
等楚河走进位于紫晶楼二楼的那间宽敞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时,云落已经端坐在沙发上了。
楚汉的办公室,其实就是悬在“半空里”的四合院的“正房”,雕花的门窗正对着“院子”正中的“水天井”,也就是一楼客厅上的“云天窗”。楚河没有时间去“坐井观天”,顺着那摆着许多盆景的回廊,很快走进了爷爷的办公室。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观察了一下楚汉的脸色,当他发现楚汉那红彤彤的脸庞,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时,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听你牛哥说,你又搬到开发区去了?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放着咱们家这么多的房子不住,你住在那里算是怎么回事?再有,我还听说你买了一辆二手车?你这是故意气我是吗?”楚汉突然喘起了粗气。
“那辆越野是测哥朋友的车,没开多久就要卖,我看着挺喜欢的,就买下来了。”楚河胆怯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自己的爷爷,楚河总是毫无来由地感到胆怯。
尤千紫脚步轻盈地从“四合院”的侧房走了出来,经过弯曲的游廊,给楚河端来了一杯热咖啡,无论杯子的形状,还是咖啡的颜色,全都和放在云落面前的一样。楚河礼貌地要站起来,她一伸手就把楚河按住了,她的手既柔软又温暖,让楚河的心里不由一动。尤千紫什么话都没说,只冲楚河亲切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还小心地关上了门。
屋里突然静下来了,宽大的落地窗边,放着两盆正在怒放的三角梅,有一片花瓣儿突然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如果耳机里没有传出半夏在屋子里慢慢行走的脚步声,楚河一定能听到那片花瓣飘落到地上的声音。
“刚才我听云落说,你在上高中的时候,收到了一盘录像带?你奶奶就是看到那盒录像带以后才突然犯了病的?那到底是一盒什么样的带子呀?”楚汉突然问。
楚河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立即激灵了一下,一时间,耳朵里的所有声音便全都消失了。他条件反射似的瞪了云落一眼。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呢,楚汉就训斥起他来了:“你别用那种眼光看人家小丁,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小丁这孩子不愧是叮咚的后代,处处都比你强!不仅个人素质好、业务能力强,还热情开朗、智勇双全。哪像你呀,一天天的总像个闷葫芦似的,什么话都在心里搁着不往出说。一家人在一起,就应该敞开心怀,总这么瞒着藏着的,能解决啥问题呀?当初你收到录像带的时候,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你奶奶何至于就死了?”
一番话,说得楚河低下了头。
楚汉突然注意到挂在楚河耳朵上的耳机,便又责备起他来:“你怎么回事?和长辈说话,怎么还戴着耳机听歌?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楚河下意识地扶了扶耳朵上的监听器,正不知怎么解释呢,云落替他说话了:“楚爷爷,他没有听歌,他在执行任务呢!”
做过公安局局长的楚汉,闻听此话什么都明白了,马上冲楚河摆了摆手,这才问云落:“那个录像带在哪儿呢?”
“在我这里!”云落边说边把放在沙发上的小皮兜拿到了手上,但她却没有往出拿录像带,而是征求地看了楚河一眼。
楚河再次不放心地观察了一下楚汉的脸色,可还没等他表态呢,楚汉就又训斥起他来了:“你是不是把我也当你奶奶了?不就是一盘录像带吗?至于那么吓人吗?你把它拿过来我看看,我真是纳了闷儿了,一盘录像带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吓死?”
云落再次瞟了楚河一眼,见他低下了头,并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才把那个老式的录像带从兜子里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楚汉的桌子上。
楚汉仅仅看了一眼贴在外面的那个字条,脸色就严峻了起来。他把录像带翻来倒去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平静地说:“这不就是一盘普通的录像带吗?这里面到底录的是啥东西呀?现在到哪儿能找到那种老式的录放机呀?”
云落飞快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楚河已经把它转换成视频了,里面的内容在手机里就可以观看!”
云落说完,又把自己的小手机双手捧到了楚汉的眼前。
楚汉先用他的那双大眸子看了手机一眼,看不清,这才拿出了老花镜,再次把手机放到眼睛底下仔细看。屋子里再一次静寂了,包括耳机里半夏的屋子,静得楚河都能听到视频里的沙沙声。
“这……这不是儿媳妇吗?还怀着孕呢!这个人……不是老婆子吗?
她这是在干什么呀?哎哟哟,这咋还踢上了呢?她怎么能这么干呢?她可真是该死!”
楚汉突然抬起头,用大大的眸子看着楚河说:“不对呀?你奶奶可是最疼孙子的呀!她这么踹儿媳妇的肚子,不是也在踹她的宝贝孙子吗?
这盘录像带一定是假的!”
自从楚汉接过视频的那一瞬间,楚河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渐渐地绷成了一根弓箭。与楚河一样,云落的心其实也是提着的,只不过她身体凝成了一座冰雕。
楚汉突然一拍桌子:“最该死的,是这个邮录像带的人!他可真够恶毒的!这不是明摆着要挑拨我们祖孙之间的关系吗?而你们这一对祖孙俩也真都是废物,偏偏就全中招儿了!这应该是好多年前的老古董了吧?小丁你刚才说这还是在大河考大学之前的事?”
“楚河……就是因为这个才一蹶不振的。”因为紧张,云落的声音都颤抖了。
“大河呀,你这个闷葫芦,真是死心眼子!即使录像带里录的全都是真的,你也不至于变成那个样子呀!反正也是,你当时的学业重,又没有经过啥事,才把这种事当成了天大的事了!唉!就是短练啊!”楚汉一边说一边叹气。
楚河蒙昧的心突然开了窍,是啊!不就是一盘录像带吗,不就是奶奶踹了她儿媳妇几脚吗,又不是拿着刀子在杀人……这该是多么小的一件小事呀?可它当初怎么就变成了压倒你的一座山了呢?爷爷说的对,你就是短练!
云落指了指窗子里的后山:“其实楚河特意拿着这盘录像带找过您,他那次找您谈话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您。你们当时就在那座山下交谈的吧?我听说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呢,您就突然发起了脾气。他也是因为怕您气出病来,就再也没敢和您说。”
“还有这种事吗?噢!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有一点儿印象!要是这么说,那最该死的,倒是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了!不怪你奶奶活着的时候总骂我!我这个臭脾气呀!”楚汉再次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