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回想起圣节大宴后他们在绮楼高阁上相会的场景,他心中的悸动和满足与那时一般无二,顾昭仰头撞在他给自己擦拭发丝的手心里,“从锦…”
顾昭耍赖似的语气令容从锦心底微微一颤,他向来是无法拒绝顾昭的,更不用说他刻意的放低声音了。
容从锦不由得提起心神小心应对,怕他提出什么自己无法达成的要求。
顾昭却安静了良久,只听得到江面上呼啸的北风和轻微的灯火鸣爆声,久到容从锦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顾昭低声道:“我待王妃的心,就像是王妃待本王的心。”
不计成本不计后果,他们只是想靠得近一些,感情的复杂超出了顾昭的逻辑能力,旁人刹那间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他需要许久才能理解,感情是七分甜蜜三分酸涩,他一直欲罢不能的反复品尝着这个滋味,他日日夜夜的都想着同一件事,才明白了为什么王妃会几次违背他一定要离府。
感情里是有你我的,但是期盼对方过得比自己更好的心却是不变的。
容从锦的眼眸里忽然浮起一层氤氲的水汽,从背后静静的拥住他低声道:“王爷比臣要聪明多了。”
顾昭有时候傻乎乎的,有些时候却像个智者,能看透事物的表面直达本质。
“你要去雍州是么?”顾昭手掌搭在他手背上道。
“是。”容从锦沉默片刻应道。
“你要去雍州那就去吧,本王不拦着你。”顾昭坚定道,“但是本王要跟着你。”
“这趟或许会很难,我们可能都没命回来了,那本王也要跟着你。”顾昭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望京里已经开始流传雍州的谣言,说那里是阎罗地界,去的人九死一生,连官兵都叛变了,机敏善变的七皇子都没回来!
兄长远赴漠北,临走前他去问兄长,兄长驳斥全都是无稽之谈,转眼却将人手安排在东宫内外,将东宫安排得周密稳妥,更给嫂嫂留下许多可用的人和一批药材。
顾昭就知道兄长是在骗他,兄长离京那日,众人都来送他,威风凛凛气势万钧,母后的眼泪把帕子都浸湿了,可另一边王妃的队伍却很低调,他不禁想兄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仿佛熠熠当空的烈日,他的一举一动牵挂着无数人的前程,但又有谁会记得他的王妃呢?他们在房间里斗蛐蛐,吃一碗冰酥酪时的纯粹的快活。
这些都太不起眼了,不是么?可这就是他期待的全部生活啊,这才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躺在一个箱子里也要偷偷跟上船,没有从锦,瑞王府就是一座冰冷的金屋子。
“不行…”容从锦手指一僵,硬下心肠道。
“父皇本就是让本王去的。”顾昭耸肩道,“父皇若是知道本王没去,他一定会生气的。”
“您在威胁臣么?”容从锦停顿一瞬诧异道。
“只是实情。”顾昭低声道,父皇一直都不喜欢他,这是抗旨的重罪,兄长是天潢贵胄,皇室一团和气,可以既往不咎,从锦作为知情人之一,他却是承担不起的。
容从锦竟然有一丝欣慰,王爷也懂得谈判了。
“而且…本王都到这里了,在箱子里好挤的。”容从锦欣慰不过三秒,顾昭又开始卖惨,“没吃没喝,船摇晃时箱子也会跟着晃,本王在里面撞得满头包。”
容从锦憋着气,顾昭转头斜睨他,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从锦摸摸看,是不是满头包。”
“扑哧!”容从锦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