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策心细,连树上的青梅都摘下来做腌渍梅干,以便郑晚瑶喝完药后缓解口中苦涩。
卫渊守在帐外,肩负起提醒郑晚瑶休息的责任。
一到戊时便提醒郑晚瑶该上榻,午膳饭后请她回去眯半个时辰。
郑晚瑶无奈地揉揉眉心:“一日拢共十二个时辰,你们莫非想叫我睡七八个时辰不成?”
卫渊双眼清亮澄澈,认真地点头:“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徐大夫说过,陛下之前就是太过劳心劳神,须得多多休息,才能早日痊愈。”
若郑晚瑶不依,他也不敢当面违逆。
这种时候,他行了个礼告退后,难得眉头紧皱,压着素来的不和,去让裴景承想想办法。
于是裴小将军来了招围攻,让不少人都又劝她注意身体,十五更是一见她不保重身子,便楚楚可怜的模样。
“主人,你若真有力气,不如发泄到我身上。“
郑晚瑶:“……”
郑晚瑶觉得他们都有病。
如此精心将养了半个月,她的伤才算是彻底好了。
郑晚瑶再耽搁不得,立时命人收拾行囊,又下令全军整装出发,进攻齐国。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死战。
绕过奔腾不息的淮江,来到齐国旧日的京都。
曾经的金碧辉煌、车水马龙尽数化作了烟云,星罗棋布向来不怜悯任何一位帝王的气数。
昔王都,今黄土,朝代更迭,最是无情。
两支同样锐气迸发的军队在此地交战。
一队是将死前的奋力挣扎,放手一搏,无所畏惧;一队是奏着即将胜利的鼓号,迎着归家的曙光,满腔热血。
在黄沙漫天的战场上,兵将们都发出了低沉的嘶鸣。千般计策谋略,万般阵法变换,尽数交付金戈铁马。
战骨埋荒外,泣血满黄土。
那般惨烈的战争,无论史书工笔,还是桥底下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千言万语,不足以描绘其战况万一。
到最后,兵士们对生命的逝去都已经麻木,死亡仿佛无法勾起任何波澜。
残肢断臂,累累白骨,也挡不住攻伐的脚步。
无数尸骨碌碌滚到河中,顺水而流,原本清澈的淮江都被染成一条血河。
所有人都知道,郑晚瑶所踏足的这片土地,最终也会成为郑国之地。
齐国军队反扑的劲头一过,很快便不是对手。
郑晚瑶一路收复城池,到最后很快便攻到了齐栎营地前。
打头阵是裴景承的强项,他立马横枪,声音高扬,披风飘飞端得是意气风发。
“里头的人听好,我郑国仁义之师,绝不虐杀俘虏,所以速速缴械投降!”
仅剩的一队人马都被屠戮殆尽,齐栎还是没有半点声响。
裴景承眉心一皱,当心有诈,率先上前探路。
然而破开大门才发现,齐栎前段时日受鬼魂影响,早就疯癫,如今又不愿投降受辱,更是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
他只在墙上留下一句话。
——你若称帝,我必化为厉鬼报复!
然而于郑晚瑶而言,人比鬼可怕,她从鬼门关回来,也并不畏惧魂灵。
她打开城门,衣袍上尽是被染红的血:“齐王已死!“
焦土之下,众人跪服。
“敬叩女帝,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