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说那杯茶,是我让你送去的。”
“皇祖母知道你是陪伴我十年的长随,对你毫无戒心,根本不会想到你假借我的名义在茶里下毒。”
“祖母在越之和林策面前,喝下那杯毒药……”周则意沉默片刻,未再说下去。
“你送上毒药之后,飞速离开长宁宫正殿,寻找下一个目标——独处的长宁宫宫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方便你下手杀了她。”
“有个宫女刚好在御花园的水池边,很不幸,被你溺死在水里,成了你的替罪羔羊。”
“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查长宁宫的人,找不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因为凶犯是你。”
“这些同样是殿下的臆测,殿下可有任何证据?”鹤生还在负隅顽抗,并企图用十年的情分打动周则意,“我为了照顾殿下,自愿留在侯府。我对殿下的一寸丹心,天地可鉴。”
“鹤生,”淡漠嗓音隐含些许叹息和无奈,“莫非我在你眼里,一直是那个只有十二岁,懵懂无知的少年,可以任由你轻易欺骗?”
鹤生身形明显一僵。
“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你来将军府?”
“因为宫中要为太后举办丧事,有很多官员女眷入宫吊唁。我并非内侍,不宜露面。”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把你送进将军府的借口。”周则意直言不讳,“而你欣然答应,因为这对你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想入将军府,刺探林策的情况。”
“我已经怀疑到你身上,你可知道?”
鹤生沉默不答。
“你们原本计划将谋害皇祖母的重罪嫁祸到谢信身上,既可以自己脱罪,又能除掉谢信,可谓一石二鸟。可惜,计策未能成功。”
“而此时,林策的副将突然遇刺,为防北燕突然举兵,他必须即刻返回朔方。”
“毒杀皇祖母的凶犯还未找到,他此刻离京,正巧可以将谋害太后的罪名栽赃到他头上,指控他畏罪潜逃。”
“然而这一切,都是林策引蛇出洞的陷阱。”
“你果然中计,将此事告知你真正的主子,王相。林策假装只带六个护卫,夜里悄悄出京,王相带了上百私兵,还调了五百守城的羽林卫,打算今夜就置他于死地。”
“我现在站在这里,王相的下场,你应该猜得到。你们自以为万无一失,其实一开始,就已经中计。”
“殿下凭什么说是我给王相通风报信?”鹤生反问,“殿下为什么不怀疑,林策自己的手下和王相勾结?”
“将军府里有内奸,他背叛了林策,殿下却怀疑到我头上。鹤生冤枉,还望殿下明察……”
“将军府里可没有这么愚蠢的内奸。”一声冷笑传入鹤生耳中,林策从阴影中走出,鄙夷不屑看了他一眼,“会将那封密函信以为真的,只有你。”
“为何?”
“因为你蠢。”
鹤生气的脸色煞白,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出几分面目可憎的狰狞。
林策讥诮:“你不服?那我告诉你。”
“那则密信上说,老裴膝盖中箭,伤势严重。即便将军府有内奸,他们一听就知这事是假的。怎么可能中计,将此事告知王相。”
“
倘若内奸是镇北军的人,王相便会知道这是我设下的计,我们出城不可能遇到阻碍。只有你,才会把这个玩笑当真,将我们夜里偷偷出城的事告诉他。”
见鹤生仍是一脸茫然,他再次嘲笑:“将军府的马都比你聪明。”
鹤生龇牙咧嘴怒问:“究竟为什么?”
钟誉忍不住道:“因为膝盖中箭,伤势严重,这本就是一句军中常见的玩笑话。”
他假扮林策时,尚不清楚林策的计谋。
但是一听到这句话,他便知晓,什么副将受伤,北燕偷袭,都是假的。
“但凡在军中待过一段时日,都知道这句玩笑话。就算有内奸,那内奸也知此事纯属瞎编,怎么会告诉王相,让王相带兵拦截。”
“你和王相都上了勾,完完全全将自己暴露。”
林策接上钟誉的话:“若非你又蠢又笨,王相此刻还躲在暗处。能抓住他,你居功至伟。”
“该给你记上一功。”他思忖半刻,“赏你一个全尸,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