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红星站稳后,眼疾手快的上来拦腰将歪着的曲寒川拢出圂厕。他想直接带他去内间,用夜壶,不要拘束那些莫名其妙的礼节。
生活已经那么累了,为何还要将自己层层裹住?
胤红星从自己的角度肆意放肆,却未意识到事情已严重过了界——他头上顶着胤红芸的名字,心里心心念念的却是几年前同幼年寒川相处的情景。
他们曾经很亲密,彼此依赖,互相照料。
如此亲密的人在一起自然可以嬉嬉闹闹,偶尔开个小玩笑——于是在帮他摆正位置后伸手轻点——他想指引他,告诉他就是这个位置。
却忘记了,这动作对于曲寒川来说,已经近乎恶劣了。
被一个女子指点三岁孩童都会的如厕之事——曲寒川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他的面孔突然冷却,冻成了冰,拼尽全力一甩,额头青筋爆出:“放开!滚!”
曲寒川狼狈的退了好几步,挥手,腕子撞到树干,“啪”的一声发出脆响。他不觉得疼,像孤舟靠了岸以身体靠到树前,梗着脖颈冷冷的问:“你想做什么?”
三年前,曲寒川在鞠宁塔论诗,被当朝太师之女看上。
此女一贯娇纵跋扈,喜以男人取乐。她带侍卫将曲寒川强行拦下,抓到太师府,命仆从押着他,慢慢地解他腰封,挑逗着上下其手。
幸而太师卷进一桩急案中,当时便被圣上下令抄家,曲寒川这才幸免于难。
但那种屈辱的滋味他一直记着。
而现在。
这样的处境下。
在全然漆黑的永夜里,胤红芸的上下其手和当年的上下其手是否有区别?同样是许下未来之期,言语调戏,手脚以动……
曲寒川的心沉到谷底,压抑着怒气漠然道:“胤姑娘,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成婚了,但我们只是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他不想相信自己的恶意揣测,也在卑微的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不,我看不到,我根本就没见过你!我希望我们保持距离,我不碰你,你也不要干扰我。”
他声音低下来,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是女子,却也该懂得分寸距离,不要那么……”他顿住,最终也没说出令两人更难堪的词。
只说:“世间到了,我们就分开……”
胤红星看着他,无法作答。
挣扎中曲寒川的衣襟松了,发丝也散乱着,盖了半个胸膛,明明是一幅旖旎艳丽的画面,他却冷着面孔,一脸警惕。
或许对于如今的小恩人来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是风声鹤唳。
两人相顾而立良久。久到月亮被乌云遮住,又挣扎出来散出漫天寒霜,忽而又被下一朵黑云束缚,然后是星黑地昏,如此往复。
最终,曲寒川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