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那个盒子,缓缓坐下来,目光停留在虚空的某一处,靠着柜子发呆。并不知谢经年已经离开了栖月阁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老师……”
薛景衍目眦欲裂,跪倒在地去扶江之延,后者的身体还是温热柔软的,口鼻之间只剩最后一丝气息,混浊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薛景衍,直到断气还未合上。
薛景衍如遭五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他半抱着江之延的尸身,好一阵才回还过神思。
谢经年自始自终站在那里,一双清寒的眼眸里不见一点情绪,只冷冷看着江之延。
“是谁?”薛景衍颤抖着声音抬头望向谢经年,“是谁做的!”
谢经年看向薛景衍的目光终于温软了一些,他缓缓举起长剑,用双手捧着,低声道:“是我。”
薛景衍浑身剧烈的颤抖,他何尝不知是谢经年做的,可还是下意识无视面前的真相,再去问一遍眼前这个人。
他却这样直白残忍。
“殿下……”无咎也是大惊大骇,回过神来想去搀扶薛景衍,后者却让他出去。他无奈,只能极不放心地退出去守着。
薛景衍自己站起身来,缓缓走向谢经年,眼睛里是愈来愈重的寒煞。
“为什么?”
薛景衍的声音像是揉进了粗糙的沙砾一般喑哑晦涩,他直直盯着谢经年问。
谢经年望着他这样绝望的目光,一颗心被撕裂一般剧痛。明明他已经将生死一切置之度外,愿以一己之力揽下所有罪过与丑陋真相,却还是为这样的薛景衍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我对你不好吗?”薛景衍问。
“我就差把心挖出来交给你了。你欺我瞒我,步步为营为长公主筹谋,算计着我的情深,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可我仍护着你,不许皇兄暗中处置你,因为我念着从前的情意——我以为,你心中是有些许顾念我的——”
薛景衍的声音愈发沙哑,他一字一句,无力地说着这样痛心的话。
“可你今日,为何要杀我恩师?”
谢经年不忍看他这样绝望的目光,微微垂眸,极力压下心中所有苦涩,轻声道:“长公主之命。”
“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再为了他人算计我!”薛景衍忽然崩溃一般怒吼,“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谢经年望着他血丝布满的眼睛,挺起胸膛,浅笑着去激怒他,“殿下忍心么——”
薛景衍气怒至极,不待他说完,提起他手中的剑,冲着他单薄的胸口便狠狠刺下去,他已在这一刻失了智。
一瞬间,血色便从谢经年胸口处大片晕染开。
刺穿胸膛的痛太冷厉了。
谢经年却也只微微蹙了眉,他低头去看那把剑,一端是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一端是薛景衍紧握住剑柄的手。